“陛下恩典,请三公子出来接旨吧。”魏忠笑着道。陛下很生气,魏忠体贴圣意自然要给周煄做脸,即使周煄在山上呛过他。
“魏公公有所不知,我那孽障在西山寺为王妃守孝,不在府中。”恭郡王这天刚好在府上,脸色难看的回道。
“咦?王妃三周年忌不是在四天前吗?三公子怎么还没回府?”魏忠诧异道。
恭郡王顿了顿,魏忠脸确切日子都知道,看来这口谕的确是打脸来了,努力稳住心神,道:“在西山寺住惯了,正收拾东西准备回来呢,劳父皇动问。”
“恭郡王客气了,都是陛下的孙儿,陛下哪儿有不关心的。既然三公子不在,那这口谕老奴还是上西山寺去宣吧。”
“何必麻烦,老三今日就要回府……”恭郡王正要示意下人快马加鞭去西山寺找人。
“那就请王爷转告三公子吧。”魏忠却直接了当请恭郡王转告,笑话,他是奉命打脸,可也不能太过,这可是陛下的儿子。魏忠笑着拱手告辞,没给恭郡王挽留的机会。
圣上口谕还能转告?恭郡王满头雾水,这事不明白,其他再明白不过——都是周煄捣的鬼!
该死的小兔崽子!恭郡王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把茶盏拂到了地上。没人去接他,他不会自己回来,偏偏把事情闹到了陛下耳中,他这个做老子的倒霉了,于他有什么好处,不懂大局的蠢东西!恭郡王还在骂骂咧咧,宫中舒妃娘娘又派小太监来宣王妃进宫了。
小徐氏掌着王府,知道魏忠内相来宣了口谕,再看舒妃娘娘派人来,就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拿沾了姜汁的帕子吧眼睛熏红,又换了身素净衣裳赶紧进宫了。
小徐氏到了舒妃的长春宫,一进内殿就见正中摆着个蒲团,领路的宫人道:“娘娘请王妃稍等。”福身退下。
小徐氏对女眷间的手段倒是熟悉,自觉跪在了蒲团上。
两刻钟后,舒妃才从内室转出,悠然坐在上首。
“训诫皇子妃,乃是中宫皇后的权利,如今皇后娘娘仙逝,由我一介妃妾代掌宫务,免不了把训诫皇子妃的事也接过来,恭郡王妃没有意见吧。”
“娘娘何出此言,儿媳不敢承受。”小徐氏立马眼泪就下来了,匍匐在地,语带哭腔道。
“有什么不敢的,规矩礼法写得清清楚楚,我一介妃妾僭越中宫,虽是陛下明旨安排,也要和你这当事人说清楚,你是妻,本宫是妾,你是一品,本宫也是一品,论礼法、论诰命本宫都没有资格管束你,你若不服,大可离去。”舒妃娘娘字字戳心,吓得小徐氏瑟瑟发抖。
“母妃,儿媳做错事母妃罚就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儿媳对母妃恭敬孝顺,何曾由此大逆不道之想。”
“既然你愿意听,那本宫就讨一回嫌,与你分说分说嫡庶!礼法有云,嫡庶分明。皇家更要为天下臣民做表率,因此,太子殿下行二,却稚龄受封太子,朝廷有爵人家爵位传嫡不传庶,无嫡子视为无嗣除爵,继室所出子嗣排在原配所出之后。这些规矩,你在闺中的时候,学过的吧?”舒妃这是质疑起徐家的家教了。
小徐氏本就知道是为了周煄的事,再听这一番嫡嫡庶庶的敲打,眼泪更是止不住。“是儿媳考虑不周,请母妃恕罪,那日王爷如此吩咐,儿媳就听了,哪知三公子……”
“住口!”舒妃很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徐氏,这个时候还想狡辩,还想着攀诬周煄,“照料子女是你的责任,你若担不起王妃的职责,本宫就奏请陛下换人就是。”
“母妃,母妃,儿媳错了,儿媳……”
舒妃不顾小徐氏哭求,直接转身就走了,心中不住叹息,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徐氏在的时候,虽说爱吃醋,可在大节上不缺,从来把恭郡王府料理的妥帖,不让儿子担忧;而今这个抓儿子抓管家权,就是抓不到正路上。舒妃简直懒得提点她,就是有了亲儿子,也不要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真当皇帝是摆设,宗人府是摆设!
舒妃走了,可小徐氏也不该起身,到现在她才明白周煄的地位有多硬,不过是迟了几天去接他回府,王爷受了圣上口谕敲打,她直接被舒妃训斥。若是早知道周煄这么重要,她也不会顺水推舟给周煄难堪。现在悔之晚矣,小徐氏跪在蒲团上,默默思索着如何挽回。
小徐氏跪了一个时辰还没起身,宫人禀告给舒妃,舒妃平静下来,看小徐氏态度诚恳,觉得她还有调教的价值,又再返回内殿,道:“想清楚了没有?”
“回母妃,想清楚了。儿媳没有照料好三公子,让他受了委屈,此为一错;没有打理好内院,让王府颜面受损此为而错,儿媳自知错了,待三公子回府必定端茶赔罪,多加照料,再不会出这种事了。”
“还有三错,不该挑拨他们父子离心,就算老三和他父皇不亲,那也是龙孙,陛下血脉。”舒妃淡淡道。
“是,儿媳日后也当调解父子关系。”周煄那臭脾气和王爷顶嘴多少回了,小徐氏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让他们父子情深,这就是她姐姐死而复生也没办法。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继母也是母,端茶认错既不必了。你回去再多想想吧。”舒妃挥退小徐氏道。
“是,多谢母妃,儿媳谨记母妃教诲。”小徐氏只觉得最后一句话是舒妃给她脸面,让她也不要太软了,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哪知舒妃的意思是别端着母亲的架子,把周煄架在台上下不来。
跪了这么久,腿都软了,小徐氏拖着两条腿,慢慢走出长春宫,出了后宫范围,她才能坐郡王妃的轿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