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冷静,很理性——原本那样的表情该出现林奚脸上。
路清让收了手机,盯看她苍白的脸色,用力握住她左手,没打算再松开。
是安慰,人却什么都没说。
林奚没有力气和路清让争辩或者讨论,不管是发生在几个小时前的那个吻,还是爷爷的病情,她都没办法梳理好说话的思路。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马上把自己的律师团队召集到医院来,尽可能拖延消息散布出去的时间,同时把林之乔和刘华荣控制在医院之外……一旦出现最坏情况,她必须保证在宣布遗嘱时自己有完整的顾问队伍在场,以此为自身争取最大利益。
她有很多事要做,不得不做。
但她也是人生第一次理性失灵,一件都做不动,只能焦躁不安地反反复复去看手术室的亮灯,等待里头走出来几个人,对着她宣判结果。
爷爷教给她的未雨绸缪,教她时时为自己留得后手,这一刻都成了纸上谈兵。
路清让总算冷静,却和她一样对整件事发生之突然措手不及。
生死面前,两个人不约而同先在意的是“人”。
屏显时钟一格一格跳动,林奚发觉又一个小时过去,爷爷还没有被推出来,快要溺水的情绪终于缓慢浮出水面。
她看看门口几位爷爷的秘书,示意路清让到旁边说话。
“谁给你的消息?”
讲话虽然方便了,但她仍控制着自己音量,轻声质问。
“程松元。”
“他怎么没告诉我?”
林奚提出疑问,又马上想到自己手机落在邮轮上,被路清让捡了去,心中有了答案。可再一转念,她继续问,“大家都不知道的事,程松元是怎么知道的?”
路清让愣了愣,他还没来得及复盘整件事的细节,也不清楚。
“如果,”林奚看向手术室方向,不愿把最坏结果讲出口,“公司控制权变更路径会怎么样?”
“我对公司法的熟悉程度应该和你差不多。”
路清让知道她想问什么,坦诚以告:“集团现有的股权结构本身,再加上秘书手上有没有效力更高的公证遗嘱,还有如果林爷爷如果私下和林之乔签订过类似‘一致行动协议’的文书,都会影响最后集团控制权变更方式。我能知道的就这些,更细节的内容,需要咨询专业律师。”
“你知不知道爷爷有没有遗嘱?”
路清让摇头:“要叫律师团队过来吗?”
林奚不讲话,她已然冷静多了,认真判断爷爷的病情。
想着想着,突然注意起自己曾经忽视的细节,比如爷爷在林大爷爷葬礼上嘱咐她的话,还有近日里爷爷脸色确实憔悴了些,去瑞士也带着梁文平一起。
……
如果爷爷的身体真出了状况——她终于如梦初醒,立刻命令路清让:“程松元呢?不要再管齐向东的事了,让他现在马上去看林之乔是不是还在邮轮上。”
她自己边讲边掏出手机,分别给四位律师致电,严肃又带着震慑地命令几人三十分钟内必须来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