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就是这样,既害怕她,又依赖她,永远离不开她。
邀月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这一次。
怜星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邀月意料,甚至将邀月的某种自信击得粉碎。
明明怜星害怕地指尖都在颤抖,声音也在发颤,可她还是仰着头,毫不避让地与邀月对视着,大声道:
「我犯下了多大的罪过?姐姐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麽?我是移花宫二宫主啊!我也有我的权力!我带着好友进移花宫游玩,这能是多大的罪过?是犯了天条麽?我向你挑战,这又是多大的罪过?你害我残疾多年,可曾认为自己犯了错?又可曾有过一丝歉疚?
「伤害我时,你若无其事,从无愧疚。而我只是稍微挑战一下你的权威,你便怒不可遏,甚至要逼我杀掉好友……姐姐,在你心里,果然从来只有你自己麽?便连我,也只是你的玩物,只是必须乖乖顺从你,对你言听计从,不能有任何违逆的小猫小狗麽?」
她摇了摇头,明明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眼里也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可语气却前所未有地坚定:
「姐姐……邀月,枉我还对你抱有幻想,可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任凭你摆布,我将随我心意,过我想要的生活……」
这番激烈的顶撞之语,令邀月蓦地一怔,眼神之中,那宛若恩赐般的些微怜惜丶温柔,霎时消失无踪。
她神情冰冷,语气淡漠:
「很好。怜星,真不知你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居然胆敢反抗我了。可是,你有那个实力麽?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这个男人,你,又能如何?」
话音一落,她身形一闪,好似一条雪白幽魅,瞬间横掠四丈,欺至欧阳锋面前,肌肤冰透的右手并起,钢刀一般刺向欧阳锋心窝。
但刚刚出手,欧阳锋身前人影一闪,怜星横移而来,拦住邀月,一掌直击,将邀月手刀格开。
「你敢阻我?」
「有我在,你伤不了他!」
「从小到大,比武功论心计,你样样不如我。我要杀他,你凭什麽阻止?」
「那便试试!」
短短几句交流,两姐妹赫然已闪电般交手数十招,皆属第七重的明玉真气互相碰撞,爆出连串滚雷般的闷响,炸起道道澎湃气浪,直吹得怜星身后的欧阳锋衣袍猎猎,发鬓飞扬,地面浮尘更是被吹飞飘起,化作尘环,一波接一波地向四周扩散。
嘭!
又一记震耳欲聋的爆鸣响起,邀月以十成功力双掌横推,怜星亦是双掌相对,两人四掌碰撞,身形皆是微微一震,脚下地面则同时崩裂开来,二人四足皆沉陷至脚踝。
却是都在用「移花接玉」,将对方的掌力挪移导引到了地面。
而直至此时,邀月方才注意到怜星左手,惊声道:
「你的左手!」
「所以说,姐姐你眼里终究没有我呵。」
怜星眼里闪烁着泪光,哽咽道:
「我并未刻意掩饰我的左手左脚,可你出来后,竟一直不曾关注我。你只惦记着我未经你允许,便带了欧阳进移花宫,只愤恨着我敢于挑战你的权威。竟然直到现在,才察觉我手足已经恢复完好。姐姐,你给我的残伤已经好了,我不想记恨,我可以原谅,但也请你……不要,再试图,掌控我了!」
话音一落,怜星掌力怒震,一道宛似大河狂涛般的汹涌掌力轰然爆发,震得邀月身躯一晃,身不由己双脚离地,向后飘退开去。
「这是什麽掌法?」
她轻盈落地,甚至都顾不上询问怜星手足的残疾为何能够治好,只顾着惊疑怜星方才施展出的,那种她从未见识过的掌力。
而怜星对此,已经连失望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清叱一声,「这叫做『龙门搏浪掌』!」
说话间,怜星飞身上前,长袖一甩,真劲灌注之下,柔软锦锻好像铁鞭一般抽向邀月。
「为何不使你那『龙门搏浪掌』了?怕被我摸清行气路径,当场学去吗?」
邀月冷笑,也是一甩长袖,「区区流云飞袖,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然而,她本待一击粉碎怜星长袖,可怜星长袖忽地凌空转折,好像矫矫灵蛇,绕过邀月长袖,猛抽向她手腕。
邀月一惊,赶紧撤手退避,可怜星步踏凌波,身似幻影,竟如影随形,贴身紧逼,令邀月一时无法摆脱她。
「姐姐,我的脚已经好了,你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仗着轻功胜我一筹,随意掌控你我之间的距离,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了。」
「你这又是什麽轻功?流云飞袖又怎被你改成了那样子?」
「还是只关心我的武功麽?呵,我这轻功,叫做凌波微步,不懂其中奥妙,你再怎麽看也学不去。至于流云飞袖,你猜猜,我融入了什麽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