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笨死了。”
脑袋上忽然挨了一下,春晓愤怒地看向沈大,“你做什幺,骂我又打我?”
沈大背着手,“你会烧兔子吗?”
这段时间沈大隔三差五从河里摸出来的鱼,都是他开膛破肚好了的,这只兔子,春晓也理所当然觉得他应该处理好,不过想到自己只会水煮的手艺,实在糟蹋了兔子。
“哥哥,我不会烧兔子,不如我们拜托隔壁婶子帮忙烧,然后分她一些兔肉吧。”
沈大小手收在袖子里,摇摇头。
沈大:“你来烧。不吃别人的。”
春晓纠结了,“要不然沈大你来吧,我是确实不会。”
暮色起了,路上河边玩耍的小孩子都回到了家,家家户户屋顶都飘起了炊烟,锅碗瓢盆碰撞和炒菜的声音传出来。
倦鸟归巢,老秀才也慢吞吞拎着一堆东西从路口走了出来。
春晓听到沈大忽然说,“你到底透过我在看谁?”
兔子在春晓手下发出一声嘶叫,差点咬到她的手,被沈大一把拉过来。
她看到了老秀才进门,摇摇头,无辜地睁着眼睛:“没有啊,哥哥就是哥哥。”
沈大也不说话了。徒手将兔子捆成一团,颇有些恶狠狠地丢进笼子里。
“今天别吃肉了,明天吃吧。”
晚上春晓煮了红薯,切了小半只腊鸡,和老秀才吃得满嘴是油。
沈大一点没动,盯着桌上的腊鸡看了半晌,将筷子放下,转身就走了。
……
坏消息是沈大不理她了。
即便她努力地去和他说话,试图打招呼,送好吃的野果子,沈大也不为所动,一个转身,就用屁股对着她。
春晓只能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兔子叹气?,这兔子什幺时候才能吃上啊。
好消息是,她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沈尚绝在她耳边叫她。
应该是要回到原本的世界线了。
今天早上,她终于听清了沈尚绝的话,她看到自己的手掌有些微微的剥离感,仿佛有一层透明的东西,要飘出自己的躯壳。
最后给兔子喂了片菜叶子,春晓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兔子软乎乎的脑瓜子。
“春晓儿!”
耳边的声音更大了,她一下子就窜出了院子,来到门口,仰头看着忽然暗下来的天色。
“小二!”
是沈大的声音,春晓回过头,看到了推开门的沈大。
他已经好几天不搭理她了,每天看什幺都不顺眼,昨天还把老秀才藏在房梁上的半只腊鸡,丢到了草沟里,气得老秀才骂了一天的孽子。
“哥哥。”春晓弯着眼睛,朝他挥了挥手,一如刚到这个世界的样子。
沈大唇色泛白,他紧紧抿住了唇,他刚刚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听到,有人在叫春晓。”
春晓一愣,沈大怎幺会听到沈尚绝叫她的声音?
身体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更加强烈,她看到春晓扶着门框的小手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口,血痂盖着冻疮。
沈大这几天没有理她,春晓去山沟子里摘野果子,听到了村西头猎户告诉她的话,前几天沈大独自走到大山里找野物,好不容易逮到一只兔子,结果撞上了一只野狼,要不是他及时一箭将那狼射死了,沈大的胳膊腿怕是都保不住了。
春晓扬起声音,童声道:“哥哥,爹爹说了,日后我们入了仙门脱去凡胎,都会有自己的名字的。以后我不叫沈二了,我就要叫春晓,沈春晓。”
春晓背着手,“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沈大耳边的声音窃窃,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的莫名的恐慌感席卷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是要走了吗?”
春晓颦了眉,只是她要走了,沈春晓还在的,“不会的,我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沈大喉头仿佛被梗住,他看到沈二身上有层笼着白晕的光芒,在缓缓剥离,“小二,你不要骗我。”
身子仿佛越来越轻,春晓耳边听到沈尚绝的声音越发焦急。
终于,仿佛脱离了什幺桎梏,春晓猛地从这具躯壳里跳了出来。
天边阴沉浓厚的云层,不知何时分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缕灿若骄阳的金光,那金光仿佛引路一般,引着春晓向那儿飘去。
春晓愈飞愈高。
“小二!”
春晓低下头,她看到沈大没有管那瘫倒在地的沈二肉体,追着她不停地在地面跑着,因为不看路,被地上的岩石绊了一跤,擦破了额头,爬起来又奋力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