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很快过去了,第二年春天,夏天,秋天都来了。
可是浮雍还是没死,依旧长相俊美,姿态雍容地当他的一家之主,独占着春晓。
浮白渊恨得眼睛都要淌出毒汁。
但唯一令他不至于拼的鱼死网破的就是,对于浮白渊偶尔趁浮雍不在,与春晓偷情偷吃,这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着他和春晓暗度陈仓了好些回。
对此,春晓也是很不能理解,明明早前浮雍对待两个儿子几乎是赶尽杀绝。
春晓旁敲侧击想问浮雍对于两兄弟的看法。
男人慢悠悠地品着茶,“没什幺看法,就当养了两条杀不得的狗。”
怎幺可以说她儿子是狗?春晓吐槽了下,“还有您老不敢杀的?”当初砍春昭脑袋的狠辣,现在想来春晓还会胆寒。
浮雍指尖撩着茶烟,瞥了一眼春晓,像是看透了她的秘密一样,似真似假道:“借用了他们的寿命,不纵着两个崽子,倘若是两个舍得鱼死网破的短命鬼,为夫岂不是很吃亏?”
春晓满脑袋问号:“你要相信科学。”
浮雍挑了挑眉,“科学若是可信,为何主人灌了你如此多的精液,你还未能为我怀上一儿半女?”
春晓不想和这人聊天了。
春昭自从来到浮家每天早出晚归。
每隔三天浮雍会带他出一次门,而后其他日子都是被黑衣保镖推着,周围跟着一群抱着文件资料,提着手提电脑的员工,早上四五点出门,晚上十一点左右回到住房睡觉。
春晓之所以知道他的作息,完全是因为按奈不住想要关注的心情,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仿佛昨天还一身臭汗地抱着篮球和她撒娇,如今却已经能沉着冷静地吩咐下属工作,指出纰漏,赢得一众人的尊敬,连浮雍都夸了他两句。
春晓在心底计算了一下任务完成度——除却感情线,男主的事业线已经稳步进行中了,保底能有c级的评分。
倘若能够在途中击败拦路者,譬如击倒反派boss浮白渊,或是浮雍,男主线的爽感提升,那幺评级应该还能再涨一涨。
春晓看着手里的资料,这里是春昭从小到大和慕冰冰交往的信息。
“很费解呢。明明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被街坊都看好的一对金童玉女,也已经开始处对象了,为什幺春昭那一天会对慕冰冰那幺冷漠呢?”春晓合上资料,微微闭起眼睛。难不成男主隐藏性格真的被她养成了一个妈宝男?
可是,如果真的是妈宝男,为什幺搬入浮宅这几个月来,从来没有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在饭桌上多看她一眼也没有。
一双手臂从后面缓缓环住了春晓的脖颈,短发荡下来扫在春晓的颊边,少年贴着她的肌肤,微微眯起眼睛:“母亲总是这幺在乎这个人。”
春晓的指尖划过封面,在封面上被偷拍的男孩剪影上划过,微微垂下眼睛。
浮白渊轻声开口:“母亲的疑问,或许我可以为您提供思路。”
“嗯?”
“呵呵,在慕冰冰的口中,她可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浮白渊的指尖戳住封面上挎着单肩包的春昭,“据她所说,他从来没有当面对她表达过好感,更没有向她提出过交往。”
春晓指尖一抖。
浮白渊蛇一样环绕着春晓,在阳光下的眼睛微微泛出猫科动物般的锐利,“所以说,这个男人,是在骗谁呢?”
……
事实的真相无从寻找,春昭一直避让着,从不与春晓单独相处,甚至在偶遇浮雍或是浮白渊与她亲热的场景,面不改色地会依照原路路过。
春晓更不会主动去问他,无论答案是什幺,男主的感情线都算是废了。
浮白渊和春昭都没有参加高考。第二年春昭去国外深造,浮白渊留在国内,慕冰冰考上了国内一流的大学,一入学便成为校花,在网上名动一时。
时间在规律性的日常中飞快地流逝。
慕冰冰结婚的那一天,春晓站在教堂外看了许久,冬天飞起了一群白鸽,风不大,干干的冷。
脖子上是浮白渊给织的围巾,曾经第一个给她织围巾的少年在国外已经十年了。
大学四年慕冰冰每交往一个对象,春晓都忍不住去关注她的恋爱轨迹,这是春晓看好了十八年的儿媳妇,没办法轻易放弃。
十年来,慕冰冰交往过很多男人,却一直没有结婚,春晓甚至忍不住猜想,她是不是在等谁。
直到今天,慕冰冰结婚了,对象是一个很有钱的秃顶男人。
春晓站在教堂外面,看到她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笑,眉眼已经没有当初的艳丽活力,多了世俗的痕迹,毕竟她也已经二十八岁了。春晓的少年,如今也该是二十八岁了。
春晓没有看完全程,裹紧了围巾,转身离开这座教堂。
飞机票买的是下午,春晓是专程来旁观慕冰冰的婚礼,来到英国之前,并没有关注春昭的行程,竟然在转角碰到这个阔别十年的孩子,她十分意外。
十八岁那年,春晓目送他离开了浮家,二十八岁这年,春晓看到他撑着一把黑伞,沉默地坐在轮椅上。
要认出他并不难,毕竟好看的人长大了也是好看得出类拔萃,春晓十分熟悉他的脸型骨相,包括脸颊上那粒小小的痣。
可是要把这个沉默得近乎沉重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欢脱的机车少年联系起来,就十分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