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吴乔阳听得直点头道:“他丫绝对就一骗子!”
“对,所以他不可能死在里面。”江伊说,“所以塘法相里肯定……”
“有另一个出口!”这回,吴乔阳和江伊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走!”吴乔阳说着来了精神,扯掉身上的被子,长腿一抻,坐在床边。他伸手去拿睡前随手扔木椅上的裤子,可两腿间凉飕飕的体感却让吴乔阳瞬间一个激灵,他连忙低头去看,直到见到下身套着轻薄的宽松短裤后才松了口气,心里默默想着,这要是里头只有一件,可就尴尬了!
“你刚才什么表情?”江伊把吴乔阳一连贯的小动作都看了个清楚,忍不住调侃一句,“这么紧张,你不会是平时裸睡吧?”
“没有!我这不穿着呢吗?”吴乔阳的耳朵烧了起来,动作潦草地把牛仔裤套上,到了扎皮带时又觉得刚才属实有点丢人,于是便轻咳嗽一声,理直气壮地看向江伊,“半夜摸别人床的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再说了,我就算是裸睡也没毛病,多健康的生活习惯啊。”
“对,你说得都对。”江伊点了下头,强忍着笑转过身。
长年在外跑的人,收拾起来都十分迅速,吴乔阳用了不到三分钟就拾掇好,拿出手机一瞧,将将凌晨四点。
“我有点不明白。”吴乔阳走到江伊身边说,“咱们要上山就等天亮了再去呗,干吗要挑这个时候悄悄摸上去?”
“等天亮了,你觉得老村长能让咱们上去吗?”江伊说着轻手轻脚地拉开竹门,向往看了一眼,朝伸手身后招招手。
吴乔阳跟在江伊身后,身子往前探了探,快贴上她后背,保持着一致的观望姿势,轻声说:“为什么不能跟陈村长说?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江伊没回答吴乔阳的问题,她轻咬住下唇,屏住呼吸,像狡猾的狐貍从猎人的枪口下逃走一样,身形极快地闪到楼梯处,脚尖点住每节竹梯的边缘,动作极轻快地到了一楼,向楼上的吴乔阳招手。
吴乔阳这身材决定了他不可能跟江伊似的轻巧灵活,一踩上竹梯便发出嘎吱嘎吱两声。他想放轻脚步再试试,可他刚一动,脚下又传来竹子互相摩擦挤压的声音。
这会儿四下正安静,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百十倍。吴乔阳没敢再动,定住脚,抬头看向二楼另一边。他见没动静,又低头瞧了眼下面的楼梯,犹豫了一会儿,想出来个冒险的法子。
江伊正纳闷吴乔阳为什么不动弹,就见他两手抓住竹梯的扶栏,然后从楼梯上整个人翻了下来,两膝微微弯曲,向下一跃,稳稳落在地上。她之前听人说过,有些人看着又是肱二头肌又是巧克力腹肌,其实都是吃蛋白粉打激素养的样子货,到真出力气的时候就废物一只。现在看来,吴乔阳这身肌肉那属实是没白长。
“你刚才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吴乔阳走近江伊,笑着追问道。
“三个原因。”江伊伸出指头晃了晃,“一是出于安全考虑,陈村长不会让咱们这会儿上山的;二是让陈村长知道我们要上山,他肯定会跟着。但这样的话,早上老村长的人发现咱俩不在,万一为难起田甜和赵维桢,村里都没有一个可以帮忙说话的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完全信任刚刚认识的人……”
这话听着是很有道理,但……吴乔阳心里觉得怪怪的。他立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问道:“那你是不是也不完全信任我?”
江伊看了他一眼,没肯定,也没否定。
吴乔阳愣了愣,等他回神儿一瞧,发现江伊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连忙快步追上去,问:“陈村长要是早上起来发现咱俩不在屋里,他着急跑出去找人怎么办?”
“按照正常的上下山速度,等村长六点半煮好粥,我们应该回来了。”江伊说,“而且,我还写了小纸条放在你屋里的桌子上,说我们出门晨跑去了,他要是着急找我们,进屋后会看得到的。总之,你放心吧。”
江伊的计划,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硬伤。吴乔阳停顿了大约一两秒,然后点了下头说“嗯。”
之前在塘法相洞口,江伊说让他“放心”,吴乔阳来不及多想,所有顾虑便瞬间落了地。他觉着江伊身上带了股天生的稳劲儿,一句“放心”就能让一个人心里许多闹腾的事儿统统安静下来,像滚烫的熨斗碾压过皱褶的棉麻料衬衫,甭管多少起伏,都会被拾掇得平平整整。
村里没有路灯,江伊和吴乔阳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当然不敢打开手电。而此时正是一天里最黑色的时候,太阳尚未登场,星月却已变得朦朦胧胧,摇摆在周遭一片墨色里,极其吝啬地留下一层稀薄的银光,落在坑洼不平的村中土路上。
两个人走得跌跌撞撞,在江伊第三次因为踢到石头而停下来倒抽气儿的时候,吴乔阳忍不住伸出胳膊,说:“你要不抓住我,我带你走?”
“都怪我鞋不太行。”江伊没拉吴乔阳,只甩了甩脚。她心里估摸算了一下已经走过的步数,往前指了指说:“我大概算了下路程,咱俩快走几步,应该就到村口了。”
虽说是光线暗,但抬头看一眼还是能勉强分辨出前头大门的影子,哪里还用得着心算。吴乔阳之前一直是走在江伊身侧,听她说完后便两步绕到了前面,不由分说地抓住身后人的胳膊肘,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问:“你不是鞋不行,你是晚上眼神儿不行吧?”
吴乔阳的话把江伊说得一怔,她眨巴眨巴眼睛,轻叹口气,任由他抓着也没挣扎,说:“刚才屋里黑灯瞎火的,我把隐形眼镜弄掉了。好在度数不算太高,凑合一下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