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赵维桢摇晃着脑袋,两手紧紧抱住吴乔阳的脖子,上半身一软,又是只剩半条命的样子,“哎呦……我这肚子疼,头晕得厉害,浑身没劲儿得很,实在走不了……”
吴乔阳听这话后故意颠了下赵维桢,说:“你这是王熙凤的嘴巴、林黛玉的身子,老赵,你极品啊!”
旁边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着嘴,江伊心里却再想着的是一会儿下山了要怎么办。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当然是开车直接去医院,可万一遇上其他事儿呢?这种感觉,就像是正在转动的两个齿轮间卡进来了一颗小石头,江伊心脏忽然猛地一缩,问吴乔阳:“你带修车工具了吗?”
“出门在外,当然带了。”吴乔阳说着看向江伊,“怎么了?”
“我想起来,上山前田甜跟我说过,张家人在准备活人祭祀。”江伊瞥了一眼赵维桢说,“我是不认为他们能有那么大的胆子,但保不齐会有其他事儿。你的车在山下,我怕他们弄坏车,到时候让咱们走不了。”
“什么玩意儿?活人祭?”吴乔阳没说话,赵维桢抢先叫嚷了出来,“他们要拿我怎么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能怎么样?还能把你捆了架火上,头顶上开十字刀口吗?老赵,你电影看多了。”吴乔阳的脸色严肃,几句话怼得赵维桢闭上嘴。
言毕,吴乔阳又想了会儿,侧头对江伊说:“我不信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往死里搞我们。说句不好听的,比起什么活人祭,我更信是那个田导游故意吓唬人,和张家人合伙骗钱。退一步讲,真要是他们扎了车胎,我车里也有工具。只要不是四个车胎都被捅了窟窿,应急修理一下,应该能撑到城里。”
“赵维桢食物中毒属于意外事件,田甜不可能提前猜到。而且刚才在张家,她那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江伊想了片刻,说,“要只是骗钱,我看倒好说,就怕他们不是骗钱,而是真信塘法相里有个山鬼。”
吴乔阳见江伊紧皱着眉,于是用胳膊碰了下她,笑道:“就算是他们信山鬼又怎么样?江伊,你想想看,张家才几个人,他们能拿咱们怎么样?放宽心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江伊看着吴乔阳自信满满的样子,满肚子的忧虑也只能暂且压下去,沉下口气说,“咱们不知道山下什么情况,横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赵维桢自从听到“活人祭”三个字后就开始心里发毛,这会儿他又不怕被毒死了,改担心起自己会不会稀里糊涂地被当成祭品。他看看江伊,又看看吴乔阳,憋了半天才说:“什么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要是挡不住、掩不了,怎么办?不是我说,两位是不是太淡定了?”
“不然呢?”江伊瞥向赵维桢。
“对啊!不然呢?”吴乔阳借着话开了句玩笑,“小伙子,成年多少年了?就不能跟咱们江博士多学着点儿,稳重靠谱。”
说话的工夫,三人已经走到了塘法相的溶洞口,外面看着比他们进来时还要亮堂,金色的光闯进来铺洒在青灰色的岩壁上,勾勒出锐利的痕迹。
“这会儿居然出太阳了!”吴乔阳惊呼一声,背上赵维桢,腾出只手指向洞外,“走!走!看看去!”
江伊跟在吴乔阳身边小跑几步出了塘法相,入眼的是弥漫开来的浅金色天空,绿色的草叶,红色、白色、粉红的各种小花,青色的石头,棕黑的枝干,目之所及,都被渡了一层金边。天空更是奇妙,乍一看,半边是浓郁的蓝,半边是耀目的金,嚣张又耀眼。
“我想起来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片,里面有个黄金宫殿,放在现实里,大概就是这样吧。”吴乔阳说话时神态兴奋,嘴角高高扬着,尾音向上挑起来,“山头的草木就跟镀了层金子一样,到处闪光,亮晶晶的一大片。”
这样金光四溢的落日,江伊也是头一次看到。那一瞬间,她的眼睛在光线的刺激下蓄满了眼泪,可她的眼睛却执拗地想要看过去,舍不得错过这一片美好。她听到吴乔阳提到动画,想起自己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要不是因为这世界并没有魔法,我差点怀疑塘法相里面的山鬼其实是一只大号的嗅嗅了。”
“嗅嗅……是那个灰不溜秋的偷东西的那小玩意儿?”吴乔阳看向江伊说,“你看过哈利波特系列?”
“嗯。”
江伊点点头,细碎的额发挂了层金色,湿漉漉的棕色眸子被染成金棕,整个人和之前的气场完全不同。她就像包裹在柔风中的一朵茸茸的蒲公英,细碎的毛毛飘忽忽地从缝隙落入吴乔阳的胸腔,让他一呼一吸都变得有些发痒。
吴乔阳看着江伊愣了片刻,缓过神儿后又显得局促起来,笑着说:“我以为博士不会看这种书,毕竟一点都不符合你们这种高大上的人设。”
“刻板印象。”江伊抿了下嘴角,说,“一会儿就天黑了,我们快点走吧。”
猴子搬来的救兵
破灵
猴子搬来的救兵
太阳沉得很快,前一刻还亮堂得像铺满了整片天空的金子,没一会儿就暗下去。吴乔阳半天没听到赵维桢那张闲不住的破嘴叨叨,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扭着脑袋努力地回头去看,只却见他头朝下,一动不动。
“老赵,你咋了?”吴乔阳颠了下,扭头对赵维桢问道。
“别弄他。”江伊按住吴乔阳的胳膊,“他现在比较虚弱,闹累了,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