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破床单的死猪压得椅子前后晃悠了几下,江伊让其他人后退,自己上前把从吴乔阳车里抽出来的少量汽油倒在裹着猪肚子的床单上。她点燃床单,看着小火苗在局部烧起来。很快,屋里就弥漫起腐臭和焦糊混杂的刺鼻味道。
张哥捂住鼻子,他上前要推开窗户,却被吴乔阳拉住。
“风进来把火吹灭了怎么办?咳……咳……”吴乔阳一开口就被呛得咳嗽,倒吸进肺管的烟,逼得他眼泪冲出了眼眶。
屋里的异味儿越来越难闻,吴乔阳回头看了眼,围观的人这会儿基本都跑到了屋外,他伸手按住江伊的肩膀,说:“咱们也出去吧,忒难闻了。”
“等一下。”江伊捏着鼻子摇摇头,上前用手指轻拨开堆迭的破床单,看见小猪的肚皮已经被烧焦,脂肪融化成油脂流出,浸湿了一片棉布。看样子实验挺成功的,江伊松了口气,满意地弯起嘴角,然后转身拉住吴乔阳的胳膊,一起从屋里退了出去。
“姐,什么情况啊?”田甜的声音插进来,她和赵维桢终于从人堆里凑到了最前面,两个人伸头往屋里看了眼,便立刻缩回脖子。赵维桢夸张地干呕了一下,捂住嘴,向着远离房门的地方挪了挪。
“挺好的。”对于搞科研的人来说,试验成功对他们来说是发自肺腑的高兴事儿,江伊笑着说,“我估计火焰至少要烧五六个小时,到时候就能看了。”
“那好!你们这里看着门,别让其他人进去。”陈村长兴奋对旁边的人说完话,又看向江伊和吴乔阳,“还有个忙,能不能帮我们一下?”
真相啊!
破灵
真相啊!
“怎么了?”江伊有些诧异。
“我想上去看看你们说的另一个出口。”年轻的村长搓着手,脸上的笑容从兴奋变得尴尬,“说出来丢人,但我真的是去过塘法相里面好多次,想再找个出口向老村长证明人不是进去出不来,可……实在找不着啊!”
“行,吃点饭就走。”吴乔阳利索地点头答应下来,说完看向江伊笑,“这趟咱俩旅游最值了,掏一次的钱,看了三遍塘法相。”
“嗯”,江伊说着看向了身边的田甜和赵维桢,“走吧,一起去。”
过了看溶洞的新鲜劲儿,一想到要爬山,满身虚肉的赵维桢往后退了半步,五官痛苦地皱起来:“我就不去了吧。”
“一起吧,赵哥。”田甜晃了晃他胳膊,“咱们好歹是一个团,这不是得有点团魂嘛!”
赵维桢有满肚子的话能反驳,但词到嘴边,他看着田甜圆溜溜的眼睛,忽然就改变了心思,觉着似乎再去一趟塘法相也没什么,于是便点了下脑袋。
“去我那里吃吧。”急着想去塘法相的陈村长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进来,说完拍拍吴乔阳的后背,催促道,“走吧,有什么话路上说。”
吃过饭,五人便动身离开。这是吴乔阳和江伊第三次上山,比起前两次冒着雨、摸着黑,这回实在是轻松太多了。陈村长和吴乔阳、江伊聊起凌晨四点上山的情形,三人说着说着,吴乔阳一回头,发现赵维桢又找不着了,他眉头一紧,问:“老赵人呢?”
“他走不动了,坐后面休息呢!”田甜说。
“咱们几个人里面,也就老赵感悟到了爬山的真谛。”吴乔阳笑着说,把重音放在了“爬”上。
田甜撇撇嘴角道:“赵哥让咱们先走,他那么大人了,肯定丢不了。”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田甜,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眼?老赵不靠谱,总让人觉得不放心。”吴乔阳想了想,对田甜说。
她一个体重只有九十斤的姑娘,真要是赵维桢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也根本控制不住。田甜本想找个借口应付,但马上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导游,这个角色注定谁都可以不在乎赵维桢,就她不可以。
田甜犹豫了下,点点头,折了回去。
昨儿是怎么上来的,赵维桢脑子里半点印象都没有。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骨头打颤,汗流得像是在开闸放水,又燥又烫的气息憋在胸口,自从他的屁股贴上石梯,就像是立刻长了根,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着任何微小的动作。
不如就坐这儿等着他们下山吧。赵维桢放弃抵抗,伸直两腿,脑袋放空地盯着地上的石头缝。他正出神儿,忽然听到前面有动静,一抬头对上张古铜色的老脸,沟壑纵横上是一双发黄的眼珠,正瞪着他。
“你干吗?”赵维桢短促地喊出声,本能地往后弹起来。
老村长被他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个踉跄,撑着岩壁才将将站住,眉毛皱起,沉着声音问:“你们不是早上去了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呢,这一幕正巧被回头找人的田甜看见,她声音放低,试探着说了句:“老村长,你怎么来了?”
“这山你们能上,我不能上?我上山碍着你们事儿吗?”老村长哼了一声,又看了眼赵维桢,撇撇嘴,一脸嫌弃,“老头子我八十多,上山也没累成你这样!现在的年轻人啊,真越来越不行了。”
塘法相溶洞外,吴乔阳、江伊和陈村长除了等来了田甜和赵维桢,还有背着手的老村长。老村长见了众人并不说话,仰头看着塘法相溶洞,然后又把目光挪到了其他地方,装作一副和众人不熟,纯属意外遇到的模样。
老头子脾气倔了一辈子,让他说软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陈村长心里清楚,朝着他走过去,说:“老村长,这么巧啊!既然来都来了,咱俩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