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外面逐渐发沉的天色,永宁忽然起身,对侍女道:“我要出去一趟,大抵要很晚才回来,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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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烛火通明,龙涎香换成了雪中春信香,似寒春中隐约传来的清幽花香,冷调散去,是花香暖调。
天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似在看夜景,又不似赏景,在夜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叫了水。
然而天子刚去浴室没多久,永宁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殿外,求见天子。
黑夜和她身上的深色斗篷逐渐混为一体,她倔强地站在殿外,张金贵怎么劝,也劝不走,“您应早些来的,如今陛下刚去沐浴,实在不巧。若有急事,老奴可代为通传,您又何必在此苦等吶。”
永宁急得快哭了,求道:“没事的,我可以等,我等皇兄出来,事情紧急,永宁也是走投无路,不得不来求皇兄,请公公通融通融,别赶我走。”
张金贵叹息一声,怪可怜的,便没再赶她走,扶着拂尘进了寝殿启禀。
天子从山庄回来后周身的气息就沉降许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别跟殿外的人有关。
张金贵推开浴室的门,热气扑面而来,纱幔映着天子轮廓分明的侧脸。
“外面何事喧哗?”天子沉声问道。
“回陛下,是永宁长公主求见,奴婢赶也赶不走。”张金贵一顿,继续说道:“大抵是有什么急事非见陛下不可,长公主在殿外还哭了。”
刘胤敛了敛眉,似是不悦,“既然是求见朕,便让她等着吧。”
“喏。”
张金贵明白天子的意思,躬身退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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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阒静,永宁焦灼不安,在殿外不知等了多久,腿都站麻了,也不见天子召见,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今日在山庄与他吵了一架,如今又厚着脸皮来求他,永宁心里没有底,也不知他记没记仇。
记得上次这般求他,还是母亲出事那夜。
她跪得晕倒在殿外,醒来后母亲就不在了,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下弟弟。
寒风吹来,她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没想到夜里外面这么凉,永宁拢了拢薄薄的披风,搓了搓有些冷的手臂,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低头拭去眼角温热的泪。
终于,张金贵从含章殿出来,“殿下,陛下召您进去。”
永宁欣喜,顾不得麻了的腿,跛着脚往殿里去,忽地一愣。
殿中的熏香何时换了?是之前她常在东宫闻到的香味,有时她还很喜欢这个香味,常让皇兄换成这个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