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他是我父亲。”尔文芸的脸色僵冷得很难看,尖声驳喝艟艟的回答。
“我的耳朵很好,不需要你大声叫嚣。”艟艟以冷淡的口气应付尔文芸的无礼,又道:“原来你是遨的妹妹,他继父的亲生女儿,有失远迎了。”艟艟并不因她是尔霄遨的妹妹而稍加礼遇,反而因为她在背地里给尔霄遨的立场难堪而暗暗气愤。
“没错!尔霄遨并不是真的尔家人,而且他是个私生子。”尔文芸的语气显得洋洋得意。
艟艟漠视这消息的存在,但恰巧推门而进的路易士闻言却倒抽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进退,但训练有素的本能让他的动作看来犹然从容。
尔文芸并不在意路易士这名老管家,自顾地道:“如何?不相信我的话?”
艟艟对她说的话仅感到荒谬可笑,不否认是感到一点惊讶,但遨是私生子又如何?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的。
“相信了又怎样?他是爱我的,那就够了。”艟艟昂首自信满满地回道。
蓦然尔文芸发出一阵嘲讽的尖锐笑声,让艟艟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你笑什么?”艟艟紧绷着小脸,质问着尔文芸。
路易士脑袋里响起警钟,为怕尔文芸挑拨是非,很自然地在艟艟身旁停脚,自然得彷佛只是办完事在主人身侧待命的佣人。
艟艟知道路易士的保护意识过剩,所以也不出声点破他的企图,只是专注于尔文芸所造成的危疑气氛中。
“他爱你?”尔文芸扭曲的语调令人听起来好似在阐述一件天下奇闻,“据我所知,他恨你入骨呢!”
“你说谎!”艟艟的语气动摇,但仍只当尔文芸的话是空穴来风。
“他恨你!因为你的存在,他回不了楚家,最后连疼爱的继父都被你外公杀了:”尔文芸大半是为了宣泄自己的不满之气,以至于话说得又冷又硬,
“什么叫作回到楚家?”艟艟提出对尔文芸的话所生的质疑。
路易七对情况感到着急,但又不知该如何插话。
“他是楚治旭的私生子!”尔文芸不疾不徐地掀开最后一张王牌。
“住口!”路易士失控地喝阻,一时间全忘了主仆的关系。
“说下去。”艟艟瞪了路易士一眼,回向尔文芸的脸上,要她继续方才的话。
尔文芸咽了口唾液压住被路易士吓出的惊惧,道:“他的母亲曾是楚治旭的恋人,奈何并非出身权贵人家,因此遭到了楚家长辈的阻碍,漠视他的出生。”
“有何证据?”艟艟秉着理性问道,殊不知内心已是慌乱如麻,要是真的那该怎么办?那她和遨岂不成了兄妹?
“别着急,他不是你的兄长。”尔文芸看出艟艟无意间泄漏的慌乱,解释着将艟艟从炼狱救起,却又霎时放手让她堕落,“但他因你而不幸。”
尔文芸从皮包中拿出一份文件,将它摊开后又道:“这是你母亲嫁人之前,楚治旭请律师草拟的认养书的副本,当时他才交给我父亲时,你母亲就怀着你进门了。”
艟艟默不作声,冷然若素面无表情。
“你只是个鸠占雀巢的掠夺者,你根本不是楚家人,当初你母亲被人搞大了肚子,雷纳士怕面子挂不住,才向楚治旭施压,要他接纳你母亲,放弃他自己的儿子。”尔文芸毫不留余地地扔下让艟艟措手不及的打击。
艟艟急速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脸色原本就不甚红润,否则霎时的惨白肯定泄漏她内心的慌乱不安,是真的吗?她不相信!
但认养书并非捏造,她非常明白这是事实,日期也在尔文芸的口中被吐实,所陈列的条文明眼人一瞧便知,尔霄遨是楚治旭的亲生儿子。
“够了吗?如果说够了就请回吧!”艟艟的心口像压了块大石,让她无力动弹,但她仍平静地说出逐客令,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气力去伪装。
“是该走了!不过,”尔文芸话顿了一会儿,从皮包里拿出一只折叠成小四方的牛皮纸袋,继续道:“这是他以前的照片,请替我还给他。”
将东西丢到桌上,尔文芸像阵风似地快步出门,艟艟维持原有的姿势,既不起身也不目送,只有唇瓣缓缓地开阖道:“路易士。”
“小姐——”
“老实回答我,她说的话是真的吗?”艟艟的眼眶已经红透,但打转的泪却流不下来。
路易士嗫嚅不语,老睑一阵青、一阵红,皱纹随着肌肉抽搐,顾左右却不知该言对错。
“为什么不回答?”艟艟呆滞的眼神漫无目的地直视前方,焦点中没有喜怒。
“小姐——”路易士为难地唤道,不知究竟该回答什么,教他好难决定。
艟艟傲然昂首想止住泪水,但却让夺眶而出的泪落得更凄凉,她的声音已哽咽,却犹装作不在乎地道:“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小姐——”路易士不知所措,却不知该如何补救。
“下去,让我一个人静静。”艟艟咬牙忍住哭声,好可悲,她甚至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又凭什么来对人使唤?
“是!”路易士姿态顿显龙钟,悄声不发一语地退出门去。
满室寂静,只留艟艟独自饮泣,她不知该判自己有罪抑或躲起来舔舐伤口,记得地曾自以为是地问起遨的父母,也曾同情且伤心他的遭遇,却全然不知自己正是害他至斯的罪魁祸首。
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纸袋,拆封翻看着,蓦地她丢开照片捂脸大叫,他恨她!教她闭上双眼置身黑暗仍忘不了他冷若寒霜的表情,原来是因恨她而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