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笙也“啊”不出了,袁志腿伤未愈,也不方便去看看。
她便开了院门,提着衣裙往外头走了几步。
院子底下是一条山野小径,马车上不来,拐角处果然现出一片衣角。素日威严不已的人,抱着盆茶花,一步一步往上走着。
今日不是绯衣官袍,像是上回穿的月白衣衫。
茶花株形茂盛,掩住了儿郎的样貌,远远瞧着,像是茶花成了精,化了一半形,在小径一颤一颤走着。
唉,何苦自己搬?
上来就一条小径,她也不方便近前去,届时还得堵在半道。
好不容易等人到了,萧鸣笙忙不迭道:“且放在院外就是了。”
她话音急切,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
崔明端看了看,荀二郎那盆放在了阴凉处,便放在一处了。
萧鸣笙慢慢走过去,再朝他行礼:“崔……大人。”
“郡主……”
在学堂时,也是骑射俱佳。而今,还真是叫荀二郎说着了——案牍劳形,显然不复十七八岁时潇洒。
他自觉是落了面子,但是萧鸣笙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山路难行,何况是搬着一大盆茶花。
崔兄……啊呸,崔大人额上的汗珠冒得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的。
“大人……”
萧鸣笙瞧他只是拂去了手掌沾的泥,又是预备回去的姿势。
一方素帕便在空中,随风摇摇欲坠,便如主人一般纤纤弱质。
“额上——也沾了……”
崔明端袖中是有帕子的,且有数条。
原也不该去接。可指尖已触着那方绵软。
“多谢……”
她一时忘了撤手,崔明端便又抬眸,二人此番对视,便如萤石与明珠。
崔明端头一回生了私心,自觉是顽石。手中的素帕还带着主人不离身的药气,原是轻飘飘的帕子,忽而重若高山。崔明端当即便收敛了心思,“这两日,郑御医可是来过?郡主还在吃从前的药么?”
“嗯,就郑御医开的方子……或是御医不得空,也不晓得几时能来诊一诊。”
萧鸣笙手上空无一物,只摩挲到了瑟瑟秋风,“或是前头几个御医调养有方,这回换了郑御医,觉着好了些……”
好了些么?
传说中萧将军的女儿精于骑射,曾随父巡视边境,挽弓搭箭震慑越境敌军。一箭令战马不前,两箭折马而跪,三箭擦敌首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