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刚刚被朝廷嘉奖,记名按察使了。”
额,干爹乔松年升官,现在自己属于正三品官员家的公子了。
记名官员有级别没有实缺,对别人来说是很蛋疼的事情。
但对乔松年来说,由从三品升到正三品,绝对可喜可贺。
不记名他还不乐意呢。
按察使哪有盐运使肥啊,有正三品的级别,还干盐运使的活儿,这属于行政级别上去了,原来的肥缺还没丢。
朝廷给安排得这么体贴,只有“圣眷方隆”的人,才会有这种待遇。
“那我得马上备礼物,去给义父庆贺。”
“老爷特意吩咐了,让公子知道就得了,自己家人就不要费神在这种务虚的事情上了。”
邵全忠表情一下子紧张,转了转眼珠,“乔婶,我义父为啥升的官啊?”
“我听我那口子乔四说,老爷宴请来传旨的路大太监,路公公拿了程仪后,透露过。
两江总督曾伯涵,在考察属下江苏的政绩时,弹劾江苏巡抚薛焕。
说他‘驻师上海,每月糜饷二十余万,不能专办一路之贼。江苏所存地方,惟镇江、扬州尚据形胜’。
朝廷暂时没处罚薛焕,但反而因为这封弹劾奏折,给老爷升官了。
老爷听后,就让乔四转告我,让你别去,至于为啥,奴才这种下人就不知道了。”
乔婶不知道,邵全忠可秒懂,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脸色多云转晴。
“多谢乔婶传讯,您忙去吧。”
乔婶和丈夫乔四是乔松年的家生奴,最为信任,人家自称奴才,邵全忠可是不敢怠慢。
乔婶走了,旁边的容慧很好奇,“邵哥哥,一个你义父升官的消息而已,你怎么一会紧张一会又高兴了,至于那么重要么?”
“慧儿你不懂啊,重要得很。
义父不让我去庆贺,万一要是因为对我有看法了,可就涉及到我的靠山可不可靠的问题了,事就大了。
乔婶说完原因,我知道没事,当然就高兴了。”
“我怎么没听出你有事没事啊?”
邵全忠心情甚好,“你要是都能听出来,我还在官场混个屁啊。
走吧走吧,这几天放假,可把我累坏了,赶紧歇歇去。”
容慧好奇心不可遏制,抓住邵全忠的胳膊晃啊晃,“告诉我原因嘛。”
邵全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官场是男人的事,女人家家的不要管。
我给你立条家规,后宅不许干政,否则我就揍你。”
容慧胸脯一挺,“有本事你揍啊,是不是还要不理我,找你拜堂的新娘子睡去了啊?”
“别闹,我说的是正经话。
东北有句老话,骡子驾辕马拉套,老娘们当家瞎胡闹,牝鸡司晨可是大忌。”
邵全忠仰面望天,“可惜啊,咱们大清朝就要老娘们当家了。
要是明君在位,我将来能当个大将军东征倭寇,就满足了。
可惜爱新觉罗家不争气,让老娘们当家,我这野心不起,别人也起,不如我来。
唉,奈何,奈何。”
容慧听得云山雾罩,“邵哥哥你还能替朝廷算卦?”
“没这本事我敢许你江山为聘么?”
“我知道邵哥哥是有远见的大英雄,好啦好啦,我不参合你的大事。
你告诉我刚才紧张又放松的原因,我就听听,不说话不行么?”
“嘿嘿嘿,女人就是爱听八卦,连我的慧儿也不例外,好吧,我就跟你说说。
薛焕在上海堵截太平军,一个月花朝廷二十多万两银子,啥事没办成,上海形势还是岌岌可危,靠洋人撑着。
扬州现在形势大好,显然并不是薛焕这个江苏巡抚‘领导有方’,而是乔大人为了保证盐运通畅剿匪的结果。
朝廷给乔大人论功升官,一方面是有功必赏,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薛焕。
意思是:朝廷可明白着呢,扬州出成绩,是乔松年的功劳,就不赏你这个领导。
朝廷对你在上海滩的不作为已经很不满了,你薛焕要是再躺平干拿钱不出成绩,就要收拾你了。
乔松年的功劳来自曾国藩对扬州局面稳定的一句夸奖,朝廷才叙功给他升官。
扬州府的侯博秋可是我替乔大人剿灭的,我因为剿灭侯霸天已经升过官了。
干爹这个时候不想见我,是因为既不能给我再升官,手里也还没攒够钱再给淮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