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南唯一的一家的医馆,很小,布置也简陋,里面只有一个大夫坐堂。
大夫伸手为齐朔把脉,眼睛滴溜溜地转过一轮。
“这位姑娘,病人的病情实在不轻,高热持续太久,已经伤及根本,需用老参佐以白虎汤,冲散一些白虎汤的药性。退过热后,还需用老参吊着,慢慢将养才能恢复七八成。若是一味下猛药,恐会伤及病人神智。”大夫拱手同韶声行礼。
“好,那我把他寄在你这里,让你暂时代为照看,是否可以?”韶声问。
大夫答:“这医馆只有我一人,若是代姑娘照看病人,还要另外请帮工来,实在不妥,还是请姑娘将人带回去静养,我每日上门诊治一回便好。”
韶声哪有地方给齐朔静养。
“无妨,你去只管去请人,我为你出钱。”她说。
“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便将此费用,一并算在诊金及药费中吧。这帮工需粗通医术,因此会稍贵些许,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可以。”
“我看姑娘年轻,便少算些,只先收十两,解了这位公子的热疾,至于以后调养的药材,姑娘可慢慢筹来。”
“我身上没有现银,你看这个金钗可否抵了药费?”
韶声从头上拔出一支金钗。钗上用金丝缠着芙蓉,芙蓉以红玉做花蕊,花间立着金丝编成的蝴蝶,稍有动静,便会轻轻摆动,栩栩如生。这支金钗十分贵重,是韶声专门为去梅府赴宴选的,也是她非常喜欢的物件。柳府是清贵人家,不喜女儿佩戴金银,嫌其流俗且奢靡,更爱玉石等朴雅之物。因此,这钗也并非从府中而来,乃是韶声向母亲恳求许久,才在瑞宝斋定下来的。
但医馆的大夫却面露为难:“此物虽不凡,但于我实在无甚用处。姑娘不在家中为这位公子延医用药,定然是有难言之隐。我若将此物拿去当铺,未免惹人怀疑。若拿去融了金珠子,勉强也能抵了这十两银子的费用。只是我看,它应当是姑娘的心爱之物,若是融了它,姑娘可不能反悔。”
“你用就是。”韶声咬牙同意。
“姑娘客气。”
安顿好齐朔,韶声又想起方才大夫说过的话,总不能把人总放在在医馆里,要找个地方让他呆着。
经过张大与大夫轮番要钱,她很知道他们都指着她的钱。
故而,她熟练地取下一双耳坠,并头上几支副簪,将它们都交予紫瑛:“寻个日子,把这个当了,再去在城南找个合适的院子,悄悄赁下,不要声张。”
“就在这几日吧。”韶声又补充,“要是缺人手,便找张大帮你。你们今日都见了那尸体,也把人搬来了此处,想必不会互相告发。”
“是!小姐。”紫瑛喜气洋洋地接过。
这对金红的耳坠,及零碎几支小簪,与方才的金钗同属一套。也是以轻细的金丝编成芙蓉,再以红玉缀在花心。
虽不够买下一处京城的房产,但赁个一年半载,确实绰绰有余。
紫瑛当了这些,帮韶声办完事,还能自己留下不少银钱。她当然高兴。
紫瑛应下了差事,医馆也收留了齐朔。
此间事已了,马车又辚辚地载着韶声回府了。
路上韶声得了空,倒是想起了今日梅府宴会上的事情。
严格意义上,宴会主人梅允慈并不是韶声的朋友。
她是梅次辅的孙女,在家中行三,因着祖父的荫恩,人都客气称一声梅三小姐。
如今齐之行倒台,梅次辅自然是阁臣中头一位,梅允慈在京城闺秀中的地位,更甚从前。
是韶声巴结的对象。
就譬如说,韶声甫一入席,梅允慈便将她招过去,兴师问罪:“柳二,柳韶言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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