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那样子,毛都没长齐吧。”有人开始抨击塞尔薇稚嫩的长相。
“像你这种贵族少爷还是滚回家找妈妈吃女乃去吧,别来和我们抢活儿干。”甚至有人横眉冷对,出言不逊。
塞尔薇充耳不闻,表情变都不变一下。
迦蓝闻言皱了皱眉,刚想反驳对方的话,就被塞尔薇拉住了手,她摇了摇头,“没必要和他们过多纠缠,他们只是想在口头上占点便宜,随他们去。”
“就选这几个任务吧,看上去还不错。”塞尔薇转头笑眯眯地取下钉板上的几张任务单,揣进怀里准备去公会负责人那里了解任务详情和报备。
有人冲着迦蓝吹了声口哨,“你看看这美人,漂亮是真的漂亮,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是不是很销魂啊?”
“能让这小少爷出来历练时都带着,那肯定是滋味无比”
窃笑声,私语声,此起彼伏像是一把把利刃戳在吸血鬼的心上,入肉见血。
迦蓝的头也越埋越低,本来他以为自己在经历了变成奴隶以后的种种之后,不会在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他的心,但是他现在却成了众人攻讦塞尔薇的武器
对他这样好的勇者大人不应该这样被对待。
“抬起头来。”塞尔薇目不斜视,大步流星走向公会负责人,“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必给自己加上不必要的罪责。”
但是随着他们恶意调侃的话越来越过分,塞尔薇迈向公会负责人的脚步越来越慢,在听到某些攻击迦蓝的,恶心又露骨的话以后,她彻底停了下来。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塞尔薇自认为见识过了很多真实,也清楚地了解了人性的丑恶。只是没想到她在成为勇者以后还能听到这样的话。
没有人能看清塞尔薇是怎么动作的,只不过一阵狂风刮过,她就站在了那桌议论人的冒险者跟前,长剑指向其中一人。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哪,哪一句?”说话的冒险者咽了咽口水,看着抵在自己喉咙上的锋利长剑。
塞尔薇迫近那冒险者,她目光如炬,愤怒使得她的五官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那句:有娘生没娘养的”
“我只是在骂那个奴隶”
锋利的剑又再次压近,这次那锋芒甚至划出了一道红色的细线,再进一步就会轻易切断那人的喉咙。
“我现在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杀意,如果你不收回那句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勇者】塞尔威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此时锋芒毕露,杀意凌冽的模样,才是真正地属于在血与火焰中诞生的【勇者】的模样。
塞尔薇深吸呼吸,一字一顿地说:“请你,收回那句话。”
迦蓝愣在原地。
为什么塞尔薇会因为这句话而生气?明明类似的话落也落在她身上,她却完全不在意。
那个冒险者其实说的没错。他六岁那年,为他的温柔梳发的女人早早地就因病去世,他也的确没有接受过母亲多少的教导。
他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天的梳发,以及牵着他的手风风火火跑过花园,和他玩捉迷藏的母亲。
母亲去世同年,他的父亲续弦,带回了和他岁数相差无几的弟弟,那时他还不怎么懂得什么是死亡,也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带回来了一个女人和小孩,他还以为自己多了所谓的家人。
父亲新娶的妻子看上去很漂亮,温言细语,和他那爱玩,风风火火的母亲完全不一样。
不过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不太喜欢那女人。于是他做了很多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他谨记母亲的教诲,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直到某一次,继母路过花园里的人工湖时,他从灌木中跳出来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吓,没想到对方脚一滑,径直向着湖水倒去。
他神色惊恐,想要去抓住对方,不料脚下一个趔趄,也跟着栽向人工湖,在身体悬空即将坠落湖泊时,他看到对方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仿佛间明白了什么,她是故意的,他刚才的恶作剧并没有吓到她。
他不喜欢继母,而继母同样讨厌他。
落入冰冷的湖水,他那心中剩下的一点点光亮也都消失殆尽,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不在身边的那种寂寞。
那件事过后,父亲愤怒地斥责了他。他常常恶作剧,也因此失去了他人的信任,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故意陷害继母。
也是自那次以后,他收敛锋芒,变得再稳重不过。直到后来他才想清楚一些事,比如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弟弟,和母亲在自己问父亲去哪里时,所说的不用理会。
后来,他几乎和那个“家”划清了界限,奔波在远离他们的别处,偶尔回去,也是去墓园里看看母亲,送上一束现摘的花。
可以说他在那个家里,唯一爱与被爱着的,就只有他早逝的母亲。母亲是他心底唯一的柔软,也是不可触碰到底线。
但是塞尔薇是怎么知道的呢?
迦蓝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是因为她喜欢他吗?但是下一秒,塞尔薇说出了缘由。
“父母是底线,是不能触碰的禁忌。”塞尔薇愤愤,“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能触及到他们。”
原来不单是为了他。迦蓝想道。但不知为何心中某一处的空落落的。
“我收回,我收回,有话好好说。”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塞尔薇再次深呼吸,长剑这才移开。
这几个冒险者慌不择路,夺门而逃,途中甚至撞到了别人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