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李璋一抬头便看见二楼的沈雪,她放松时微笑的样子让他心情也不由得明快了不少。
“王爷,早啊!”沈雪睁开眼便看见李璋正望着自己,刚放松完的她忘记对方还在生气,竟同他打了个招呼。
李璋没来得及躲开,又不想冷眼对她,让她心情不好,便别扭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弟妹醒了。”这时李睿打着赤脚从外面的小路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鱼篓。跟在他身边的张复裤脚挽得老高,满脚都是淤泥,提着几条鱼。
沈雪还未来得及开口,张复兴奋地甩着手里的鱼说道:“我同公子说了王妃你会做烧烤,他说今天要尝尝。”
“公子”,原来他们私下这样称呼李睿。沈雪一边答应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去。虽然和李璋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是李睿是不知道的。所以在经过李璋旁边时沈雪还是没忍住悄悄埋怨道:“你起来都不叫我一下?哪有第一次见家长就睡得这么晚的。”
“反正也不是真的夫妻,你介意什么?”李璋说这话时,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阴阳怪气。
沈雪被噎得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算了,自己起床晚了已经失了礼数,纠结无用,还是好好露一手挽回形象。
沈雪一撩衣袖,快步走进厨房,张复燕行见她阵仗,知道今天能大饱口福了,也殷勤地帮忙。那个叫望月的丫鬟也进来了。沈雪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见过李睿的夫人辜如兰:“你家夫人呢?”
望月道:“半个月前回海州娘家了,不过这两天就回来。”
沈雪和她一边干活一边聊,对这个家也有了些了解。李睿原先住在山下面县城东边的一个小院子里。他和辜如兰成亲后,他的老丈人辜永才花钱给她们修了这样一栋楼。望月是李睿来沧州的路上救下了的,一直跟在他身边,辜如兰嫁过来也只带了一个嬷嬷汪雪云,这次也跟着回了海州。佟全安因为身体原因,就没有搬到这里来,依旧留在那个小院子里生活,身边只有一个小厮一满。
从李璋那得知,辜永才从佟全安那里知道了李睿的志向,加之与佟全安的关系好,相信他的眼光和本事,决定放手一搏,同意将女儿嫁给李睿。其实也就是一种投资。
沈雪想知道那辜小姐是何想法,被父亲当作本钱去投资,她心里是否是真的愿意?要知道左茵这一辈子都在别扭。更何况他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如果真如望月说的那样恩爱,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小孩?
到了晚上,众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喝茶,李睿才问起自家弟弟来此的目的。
从一见到李睿开始,沈雪便觉得他和李璋完全不像。他脸部线条比李璋稍显柔和,又因为总是笑着的原因,让他看起来更有亲和力。但现在,看着他谈正事时严肃的神情,沈雪才发现了他眼里的阴鸷,不禁有些胆寒。他可是少年时期便被至亲放弃,从云端跌落泥地,从万人追捧到众人避之不及的废太子。他若是就此消沉也许比较符合沈雪起初对他的亲切的评价,但他却卧薪尝胆,从未放弃过回到卫阳的想法。
听说他刚被贬到沧州时,当时的太守邀请他去家里作客。没想到要面对的是一群早就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昔日骄傲的太子殿下如今落魄的样子。他们有的故作同情,有的嘲笑,有的指桑骂槐,有的阴阳怪气。他当时也才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以往的岁月都是众心捧月的存在,硬是撑了下来。本以为经过这样的屈辱后他会隐居起来,但是当别人把请帖送给他时,他依旧会打扮得体,盛装出席。
他说:“只要宴会上有一个可能为我所用的人,我都会去。”
这还只是他过去经历的冰山一角,回到卫阳城的执念让他忍受了许多人难以想象的屈辱,可见他的偏执。这样的人又怎会是一个亲切的人?
“不必去了,我正好要告诉你的事就与此有关。”李睿说道,“那笔钱去了永州兵营。”
“兄长如何得知?”李璋问道。
“辜如钢无意间发现的。”
原来,海州辜家曾经上缴了一批银子,被押送至卫阳。因为模子出了问题,那批银子底部边缘有一块凸起。不过银子重量是足数的,所以辜家也没有在意和声张。可是上缴没多久,辜如钢到军营外办事时,找了一家店铺让他帮忙将散钱换成整的。结果老板给他的银锭底部竟有一个同样的凸起。那个坏掉的模子早就被换掉了,而且那一批有凸起的银锭都给了辜家,按道理市面上不会再有这样的出现。他问老板才知道他那还要好几个这样的。他觉得事有蹊跷,便特意调查了一下,前前后后竟发现有一千两,而来源无一例外都是永州军营。
辜如钢找到曹斌朝廷问是不是有拨款到军营,结果对方说没有。他偷偷溜进军营库房,没有发现那批银子。他只好又回去找到那些人,从他们口中再次确认是军营里面的人来采买时给的。辜如刚决定潜伏在一家商户店里,蹲了几天果然遇到了来采购物资的人,不过都是些生面孔,他都不认得。等他们回去时便跟在后面,没想到竟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在永州竟还有一个永州军营。
打闹
当时躲在树上的辜如钢一开始并没有怀疑,因为永州军营经常组织士兵外出历练。
但随即他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是昭武校尉,在军中也算有一席之地。以往各种训练演习,无论大小他都是知道的。这次规模这么大他竟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