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村口的杜大娘。”村子里有余粮的也不多,杜英娘还偷偷避开后娘,问了大半日才有人愿意换。
“祖母,我领她去换,你先吃。”
“你这傻孩子,那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念想,怎好胡乱换东西,远山,你快带她去换回来,祖母不饿,等你们回来一起吃。”
“远山哥,祖母说的对,物件是死的,没有活人重要,祖母年纪大了,不经得这么饿。”
“我今日猎了两只锦鸡,换了这些米盐,你的东西我们去换回来。”陈远山将米袋子里的米倒了半袋进米缸,剩下的半袋背在肩上,让杜英娘前面带路,他除了村子里的大夫,其余都不太熟悉。
“真的不用换回来了。”杜英娘想着不一定明日也能猎到东西,多留些米终究是对的。
“快些带路!”陈远山皱着眉催促。
杜英娘拗不过,只好走在前面带路。
受伤
陈远山将杜英娘的长命锁换了回来,那妇人本来不愿意,奈何陈远山身形高大,眼睛一瞪像是要吃人,赶紧将长命锁拿了出来换,村民都是这样欺软怕硬,陈远山也不与她多说扔下半袋栗米拿回长命锁拉着杜英娘就走。
“日后有我在,不用你的东西去换粮食。”陈远山忍不住说一句,怕她下次又用自己的贴身物件去换。
“远山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杜英娘泪水在眼眶打转,这种怕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比在后娘那里饱一顿饿一顿还要叫她心里难受。
“我是说,我是个男人,只要我还要一口气,就不会叫你们饿肚子。”陈远山这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女孩黑瘦的脸上落下晶莹的泪珠,颇有些同病相怜,他也是从小没有父母在身旁,自然知道这种小心翼翼的感受。
“我是不是很没用?”在家中后娘嫌弃,连久病的爹也很久没好好和她说上几句话。
“你看你脚下,这野草有用吗?”
“这是给猪吃的草。”杜英娘低头,泪眼模糊也能认出脚下是以前每日都会打上几担的猪草。
“这野草都有这般作用,你一个大活人怎会没用?快些回家,祖母等久了该担忧了!”陈远山平日里难得说这么多话,还是个一个认识不了几天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匆匆走在前头,怕身后的女孩再问。
杜英娘听到陈祖母,也不敢再逗留,手里握紧长命锁,紧跟着陈远山,一路不再开口。
陈祖母果然等着焦急,挣扎着要从床榻上下来,还好他们及时赶到这才没摔倒。
“祖母,我们回来了!”
“你们可有和人争执?”村里人看不起他们不是一两天的事,陈祖母并不在意,她怕的是年轻气盛的陈远山会与人起争执。
“没有,祖母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盛饭。”陈远山看杜英娘手脚麻利的扶祖母躺回床榻上,这才转身去取碗。
“好,你们也饿了吧,快一起吃。”
陈祖母怕饿到了英娘,她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婆子饿一两顿没关系,就怕饿到了她眼前这两个孩子。
达官贵人都喜爱锦鸡身上的艳色羽毛做帽翎,陈远山猎到这两只锦鸡羽毛艳丽,一下山就遇到了个贵人,卖了个好价,是以买了米和盐,还剩下点钱买了肉和菜。
这是杜英娘第一次吃饱了饭,她收拾完锅碗,给陈祖母倒了热水洗脸洗脚,腹中暖洋洋的饱腹感让她不再困乏,坐下看着陈远山借着火堆的光整理捕猎的工具。
男人专注的擦拭着箭尖,橘黄色火光将他身影投在上拉得老长,这是杜英娘这么近打量陈远山。
他是村里小伙伴口中的怪人,又说他克父克母,此刻他神情专注,冷峻的脸庞有了火光温和了许多,眉头松懈下来,想起白日他把长命锁帮自己换了回来,他也并不是那么冷酷,心里不禁与他亲切。
“怎么?”沉默的陈远山很难忽略杜英娘的视线,他皱着眉头望向她,就算她能帮忙照看祖母,也是一张口,最近猎物难猎,又得存钱给祖母看病,他颇有些心事重重,沉下的脸色让本来还想找两句话说的杜英娘也沉默不敢开口。
“需要我帮忙吗?”再紧张害怕,此刻是个与陈远山拉近关系的好时机,杜英娘壮着胆子询问。
“刃口锋利,小心划伤你,我来就好,你陪祖母歇息去吧!”陈远山不得不再放松语气,和这丫头说话对他而言还难过去抓兔子,不敢说重怕吓到她,万一又去寻死,祖母还不得捶死他。
陈远山一开口,饶是想与他多说两句话的杜英娘不敢说个不,站起身后局促的在衣摆上擦拭双手。
“那我陪祖母先歇息。”
陈远山点了点头,又低下头专注的做着手里的活。
隔日杜英娘起身的时候,陈远山早已经出了门,她懊恼又羞愧,怎么贪睡,连起来给陈远山烧碗粥都没有,看着干净的锅,估计他就这样喝了昨夜剩下的粥。
杜英娘懊恼中忙熬了粥,陈远山没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粥,祖母还等着吃呢。
收拾好了后,陈祖母听她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心疼道:“你病刚好,快歇歇。”
“祖母,我早已经好了。”杜英娘看这火堆的灰积了不少,趁着冬天还没来,给它清理掉。
“等远山回来了再弄,你快来歇会,陪老婆子说说话。”
杜英娘听陈祖母唤得急,这火堆什么时候都能清理,不急于一时,拍了拍染了灰的双手,乖巧的坐在陈祖母旁边。
“人老了真是不中用。”陈祖母摸着杜英娘的手不禁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