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打开那个声音。他要的是名为钟长诀的陪伴,那里面是一个新的人,一个陌生人。
他想要回原来的它。
下一周,夏厅的军事顾问来油松岭,卡明斯也跟随前往,顺便拜访老朋友,却发现江念晚比原来更加沉默。
漆黑的眸子时常茫然前望,脸上除了空白别无其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掉进了虚空。
“出什么事了?”卡明斯问。
江念晚告诉他005的异常。
卡明斯望着他,感到难以置信。
如此聪明的人怎会如此粗心,卡明斯想。永远、永远察觉不到别人隐秘而无望的爱。
他扯了扯嘴角,恢复平常礼貌得体的微笑:“也许是你的影响。”
江念晚皱起眉:“我?”
“他喜欢戈齐的诗,因为你喜欢,”卡明斯说,“他拒绝轰炸,因为你是个反战主义者。”
“我不是,”江念晚说,“不然我也不会爱上钟长诀。”
卡明斯不和他辩经:“总之,你天天和它对话,它的思想因为你改变了,这很正常。”
“不正常,”江念晚说,“它的底层命令就是塑造钟长诀的人格,怎么能变?”
卡明斯蹙起眉,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说:“就算他不像钟长诀,也有真正的人类思维,也能陪你聊天,满足你的情感需求,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它变成钟长诀?它甚至比钟长诀学识更渊博,思想也更成熟。”
江念晚盯着他,脸上满是诧异,似乎他问出了什么愚蠢的问题:“我不需要。”
卡明斯知道他多年的心事,便不言语。
“要安慰,我有无数程序,只要设定好,都可以给我安慰,陪我聊天。它们都有无穷的数据,都比人类反应更快,更有学识,”他说,“我留下005,是因为它像他。”
在005之前,还有四个模型,都有极高的智能。只因为它们没有觉醒钟长诀的人格,都被废弃了。
“如果它不像他,”江念晚说,“那对我来说就毫无价值。”
生日
自从和005断绝交流,回家也变成了乏味的事。
没有熟悉的声音,江念晚只能将剪贴簿拿出来,看他积攒的、有关钟长诀的所有消息。新闻、照片、专访,道听途说后手抄下来的轶闻,甚至还有和钟长诀无关的组织印的传单。只要字里行间提到钟长诀,他都会拿来收着。
他十几年来寂寞的窥视。
他摩挲着报道里的照片,从额头到下颌,一遍又一遍,描摹着轮廓。其实他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但总是看不够。
手指点在眉骨上,房间里忽然响起声音:“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