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翻余下的三张,皆是如此,他一个字都看不懂。
长安宅邸的坊中,住着好几户胡商,分别来
自波斯,大食,西域等地。
坊中还有间不大的波斯胡寺,张九龄曾在胡寺中,见过信上的文字。
再一想同谭昭昭交好的雪奴,张九龄不由得笑了,重新躺下去,将信纸盖在脸上,无声大笑。
果真是他的昭昭呵!
不知不觉中,她不但写字进步飞快,还学会了波斯语。
要是他不努力,待回到长安时,就再也追不上她了。
张九龄一个翻身坐起,唤来万水,道:“备马,我要进城去。”
自长安归来之后,张九龄除了在张弘愈墓前去拜祭,便留在府里守孝,几乎连大门都极少出。
听到张九龄要进城,万水尚未回过神,待他望来,平静的眼神,万水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他心里一紧,赶紧应下,转身出去准备。
张九龄前去正院,去与卢氏打招呼。
三郎前去了私塾开蒙。与二郎一起,由着张弘政照看。
正院里此时安安静静,卢氏与小卢氏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已经快一岁的四郎,在乳母看顾下,在摇车里呼呼大睡。
见到张九龄,几人一起齐齐朝他看来,起身见礼。
卢氏眼神中的慈爱浓得快要滴出来,亲昵地道:“大郎快过来坐。”
张九龄见礼,道:“阿娘,我前来与你说一声,我要进城去一趟。要是来不及赶回来,阿娘无需担心。”
卢氏怔了下,忙道:“大郎你病了一场,身子还未养好呢,快别累着了。”
张九龄年轻,病在年前就已
痊愈。听到卢氏这般说,他并未多加解释,耐心地道:“阿娘,有些外面的事情,耽误不得。”
卢氏一听外面的事情,便不再多言,唯恐误了他的前程:“快去快去,路上小心些,多带几个人伺候。哎哟,我就说多买几个奴仆,千山去了长安,怎地还未归来,平时你习惯了千山伺候。。。。。。”
张九龄不紧不慢打断了卢氏,道:“阿娘,时辰不早,我得先告退了。”
卢氏忙道:“去吧去吧,等下天黑了,路上不稳妥。”
张九龄转身离去,卢氏目送着他,望着他的背影,久久都舍不得挪开。
小卢氏见状,恭维道:“大郎果真是厉害,以后定会有更大的前程。”
卢氏听得虽高兴,嘴上却道:“可不能胡说,大郎如今还在守孝呢。张氏族人他都约束过,不许借着他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
小卢氏觑着卢氏的神色,道:“姐姐同从前也不一样了,大郎回到长安,再给姐姐请封,姐姐以后就是老封君,享不尽的福。”
张九龄中进士,连刺史都与有荣焉,于政绩上添了大大的一笔。
进士后派官,张九龄更是一举得了六品的官身,在韶州府,除了刺史就属张九龄的品级最高。
张九龄从长安归来奔丧,前去张弘愈墓前祭奠,比起他去世安葬都还要隆重。
岭南道的官员派人前来拜祭,韶州府的刺史亲临,文人们争相替张弘愈写祭文。
张氏眼下仍旧住在始兴,身居乡下,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递帖子求见的人络绎不绝。
张九龄借着守孝,下令闭门谢客,方才逐渐得了清净。
卢氏丧夫的伤痛,因着张九龄有出息,很快就淡了。
小卢氏所言极是,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卢氏勉强憋住了得意,矜持地道:“待以后再说吧。”
小卢氏打趣道:“以后姐姐随着大郎前去长安,荣华富贵等在那里,宅邸等在那里,连孙儿都等在了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