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昭道:“眼前的情形,你哄不住。”
小胖墩此时依偎在谭昭昭怀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幅防备的模样,他火气没来由就上来了,眼一横,道:“你都是男子汉了,还成日缠着你阿娘!”
小胖墩哇地一下又哭了,谭昭昭搂着他又是一阵好哄,他哼唧了一阵,喝水吃了点心,在她怀里睡着了。
谭昭昭轻轻拍着小胖墩的后背,张九龄
又伸手过来,小胖墩警醒得很,嘴又撇下去要哭。她忙轻声道:“阿娘在呢。”
张九龄压低声音道:“他重,让我抱,都这么大了,回到大余之后,就让他戒奶。”
谭昭昭不耐烦起来,小声道:“张大郎,你都成家立业,早已及冠了,你阿娘还成日当你是稚童,生怕你饿着冷着,晚上被褥可有盖好。小胖墩可还不满三周岁!”
张九龄定定盯着谭昭昭,道:“原来,终究是在嫌弃我。”
谭昭昭怕吵醒小胖墩,别开头不理会他。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大余,谭昭昭抱着醒来的小胖墩要下车,张九龄见她起身都吃力,冷着脸,不由分说将小胖墩抱了过去,下了马车。
谭昭昭顿了下,随了他去,随后下车。
马车直接通过甬道驶入了后院,谭昭昭累了,反正抄手游廊,影壁庭院,大致都差不离,她无心去看,先进了屋。
屋子宽敞整洁,仆妇早早点了熏笼,一进去就暖意融融。张九龄走到屋中央,双手托着小胖墩,突然僵着一动不动了。
谭昭昭疑惑不解,走上前抬眼看去,张九龄臭着脸,深青衣袍前颜色有一块明显更深,小胖墩醒了来,咬着手指头在笑。
平时小胖墩方便都会哼哼,而且很规律,谭昭昭怀疑他是故意,忍着笑,伸手要去抱他。
张九龄侧身避开,将小胖墩放在地上,生气地盯了他一眼,大步朝净房走去。
谭昭昭拉着四下张
望的小胖墩,给他脱下湿掉的裤子,小声教道:“以后不许乱拉啊,都这么大了,羞不羞?”
小胖墩奶声奶气答好,问道:“阿娘,这里是家吗?”
谭昭昭柔声答道:“这里也是家,我们这几年都要住在这里。”
小胖墩似懂非懂地点头,道:“阿娘,外祖家好玩,我想去那个家。”
小孩子知道好歹,谭氏家人相处融洽,冯氏与谭诲都算得上开明,尤其是谭诲带着他们这群小童玩耍,比他们还要玩得开心。
在张家只有张四郎与他玩耍,毕竟他年纪要小两岁,张四郎有时嫌他幼稚,拿着个木马都能自得其乐玩半天。
谭昭昭也开始想念冯氏他们了,亲了下小胖墩的脸颊,道:“过些时日,让外祖母他们来大余。”
小胖墩高兴起来,拍着手掌道:“让小郎小娘子他们都来!”
谭昭昭笑道:“好好好,都来。”
小胖墩光着屁股就要跑,谭昭昭赶紧捉住他,让乳母带着他去更洗穿衣。
眉豆她们收拾好了行囊,谭昭昭洗了手脸,去换了身衣衫,灶房送来了饭食。
灶房的厨娘估计只知晓张九龄的洁癖,给他们送来了两份饭菜,分案而食。
没多时,张九龄更洗了出来,走到食案前坐下,看着碗碟,拿起木箸,道:“这些是大余的菜式,与韶州府也差不多,你尝尝可喜欢,不喜欢的话,让厨娘换做惯常吃的口味。”
谭昭昭唔了声,尝了几口
。吉州这边的天气好一些,这个时节的葱韭,菠菱菜与白菘等长得茂盛,新鲜的菜蔬吃起来,清甜可口,她又饿又累,足足吃了一整碗黍米饭。
再要去盛饭时,张九龄拦住了,将面前没动过的清蒸鱼递给了她:“时辰不早,仔细积食。实在肚空,吃些鱼肉无妨。”
谭昭昭见他说话时依然面无表情,有点想笑。要说饿与累,她肯定比不过他,谭昭昭将鱼推了回去,道:“我吃饱了。”
张九龄皱眉,见谭昭昭去吃煮栗子,就未做声,将鱼肉挑着吃了。
饭后,小胖墩吃完奶又困了,乳母将他送了来,谭昭昭哄睡他,躺在榻上盖上被褥,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张九龄将小胖墩挪到最外面,在她身边躺下来。
谭昭昭侧头看了眼,闭上了眼睛。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带起阵阵的风,张九龄似乎在折腾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