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究来,阿桃连妾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从伎馆转移到了外面,仍是以色侍人。
陆旋抱着班贺,如他以往做的那样,轻抚他的背脊,只是硬邦邦的天铁义肢怎样做轻柔的动作都显得笨拙。
班贺靠在他的肩上,竭力平息胸中怒气:“不行,我不能让阿桃继续待在那儿,得把她送走。”
“以什么名目?阿桃已经没有家了。”陆旋亦为阿桃所叹息,一时间想不到能让阿桃去哪儿。
原本玉成县的小院已经卖了,渝州那场大水过后,杨典史的房屋恐怕早已易主。她口中的养父母不存在,良田与商铺自然更是虚妄,她根本没有别的去处。
说不准,她原本就想着,见他们一面,便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班贺心中悲痛,合上眼睑,不忍再看。
“或许……她能和枳儿一起走……对,让她去西南!”陆旋迟疑的语气在出口后越发笃定,“骆总兵给我来了书信,卫嫂子会带枳儿来都城,到时候,就让阿桃和她们一起去西南!”
班贺静静伏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卫嫂子喜欢女孩儿,所以当年才会收枳儿做干女儿,阿桃性子又好,生得又漂亮,卫嫂子肯定喜欢。西南那边那么多女头人,不会有人轻视女人。那边山清水秀,大片山谷树林,还有很多吃食,是这儿吃不到的,阿桃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在陆旋的描绘下,班贺情绪逐渐平复,脑海中似乎描绘出他口中的景象。阿桃与记忆中的西南景象结合在一起,露出前所未有的放松神情,她的身边站着卫岚、枳儿,无所顾忌地与她们相拥。
他的心中缓缓升起一点希望,阿桃可以获得一个全新的生活。
“明日阿桃又要来了。”陆旋在班贺耳边轻声说,“你不是不想伤害她么,那就不要让她察觉端倪。”
班贺轻点头。
阿桃把他们视作亲人,就让她在这里抛却那些复杂眼光,在他们面前当一个普通女孩儿。
约定好的日子,阿桃如期而至,泽佑请了一日的假,专门带着阿桃上街转悠。
班贺拿出银两,那小子还拒绝,生怕阿桃不知道似的,掂量着荷包大声道:“我也是有工钱拿的,平日吃住都在家里,我又不在外花钱,攒了不少呢。够花的,师兄你就别操心了。”
班贺笑着道:“知道你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攒了老婆本也得小心花。这些是我的补贴,做长辈的给些钱情理之中。”
泽佑脸涨得通红,一把夺过班贺给的银子,带着阿桃就要出门。
班贺跟在他们身后,看向身侧镇定自若的陆旋。
“今日你应该要当差吧?”班贺问。
陆旋嗯了声:“我同人换了班。”
班贺轻笑:“只是逛个街市,用不着羽林卫在一旁守护吧?”
“和你逛街的时候,没有羽林卫,有的只是你的马夫。”陆旋语气惋惜,“你要是骑着马,我就显得更称职了。”
“哪儿有大街上骑马的?”班贺目光跟随前边两个小辈,嘴角笑意更深。
陆旋偏头,一本正经:“我也攒了很多老婆本。”
班贺脚下一踉跄,被陆旋稳稳扶住了。
班贺瞥了他一眼,当街不好发作:“你怎么不说是嫁妆?”
陆旋仍是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也行,我无所谓。给你的,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班贺:“……就坡下驴的本事有长进。”
“怎么,我要改当驴夫了?也行,你愿意骑什么,我就给你牵什么。牛马猪羊,保证让你坐得稳稳当当。”陆旋说。
班贺忍不住:“猪怎么骑?”
陆旋:“猪,也是有后背的。”
班贺一手肘横过去,被陆旋握住,警觉地往四周看了几眼。就在他以为有什么情况时,陆旋压低声音:“打情骂俏等回家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