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总是不吝啬它炙热的温度,过分的热情常常让人感到心烦气躁。
荀星河被晃得难受,一拉窗帘将一切烦琐阻隔在外。
桌面上是他画了一半的稿子,简单的黑白线稿,也没有什么背景,只有一个男人脸上的温柔笑意。但荀星河顷刻便能回忆起那晚绚烂灯火下,曾有个人这样一直看着他。
他握着笔在屏幕右上角停留了半晌,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生怕自己反悔一样,迅速在上面点了一下。
随后提示音响起,屏幕中央跳出一个弹窗,询问他是否保存图片。
荀星河第一次觉得,这个拯救了自己无数次手滑的设计是如此多余。
窗台上,并排靠在一起的两只兔子正无辜地耷拉着两对长耳朵,看着他兀自纠结。
被扯坏耳朵的那一只不知道池旭想了什么办法,现在看上去就和新的一样。
荀星河抓了一只过来,将两只耳朵在头顶打了个结,长叹一声:“你说他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但凡换个人,现在估计早就沦陷进去死心塌地了。
可惜玩偶不会说话,只是顶着变成蝴蝶结的耳朵,睁着乌黑的眼睛一动不动。
“问你们有什么用呢?”荀星河自嘲一笑,将兔子放回原处,“或许他只是习惯了做个老好人罢了。”
以池旭的条件,喜欢他的人只多不少,找什么样的对象没有。
他一个好逸恶劳不思进取的老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就在这时,搁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荀星河秒接,开口又是那副没事瞎撩的臭德行:“今天这么早就开始想我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说:“晚上系里要开个会,你一个人记得吃饭。”
“行了,知道了。”荀星河拖长了声音,“池旭,你真是比我妈还啰嗦。”
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评价了,池旭也没生气,只是无奈叹了口气:“还不是哥你太不听话了。”
荀星河没脸没皮地笑了笑:“小朋友才需要听话懂事,大人当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池旭说不过他,又叮嘱了些鸡零狗碎的事就挂了电话。
“啰嗦。”荀星河这么说着,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按不下去。
正准备放下手机,又一个电话进来了,他看也没看,举到耳边不耐烦地将池旭刚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行了祖宗,晚上记得吃饭,热水器坏了不要洗冷水澡,不能抽烟,您还有什么吩咐?”
“……”
“喂?”
荀星河疑惑地拿开手机看了眼,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傅悦时?”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手机里终于传出了傅悦时一言难尽的声音:“你们……荀星河,你……”
他“你”了半天,半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算了,你出来,我们当面说。”
荀星河有种不妙的预感,挣扎道:“不用了吧。”
“不用什么不用,我看你是想上天,还跟我说心里有数,你有个屁!回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装了十几年文明人的傅悦时满腹涵养到他这里就剩了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