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指着周围,洪水早已经有了差不多三米多深,已经将远处的洞口完全淹没,并且远远没有停止的痕迹,整个崖底此刻像是一个水盒子一般,并且仍旧在通过上面的缝隙不断地往下灌水,若是仍旧不能停止,终究会有一天被完全灌满。
下游的水流不及,上游不能通过,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更加糟糕了。”
从他们刚刚出来的时候其实便已经没有了退路,娄启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心里也懂,若是此时此刻奋力将出口突破,或许还有一线生还的可能,若是直接放弃的话,恐怕连这最后一丝机会也要消散了。
于是娄启便痴痴地松开了阿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四又看向了乐乐所待的树木上,远远地看过去,能看到乐乐一动不动,好像也在注视着这边一样,阿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若是不继续的话,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恐怕树木上面的动物们,连同乐乐一起,也不会有多么好的下场。
可若是最后将出口突破,即便洪水不能急速地下降,那些动物们也有了一个可以逃出去的时机,或许便可以提供给他们一个逃生的机会。
上游并不比下游,若真是下定了决心,只能说前面的路并不好走。
他们只期待着外面不要如同崖底一般,像是个永远也不会倾泻的陶罐一般,盛水不漏水。
两人便一同深入水下,之所以娄启也一同下去,实在是他不想再次离开阿四一刻。
击洪
娄启倒是没有看出来这水面下的情况到底有阿四说得那般好,下面沉积了不少小碎石,还有极其巨大的石块也因为洪水的冲击从石壁上落了下来,又落在水下堵住了整片山壁角。
而河流之中那处曾经他们一直搬运石块,希冀能突破出口,走出去的地方,虽然状况并没有特别好,但却能够看到一些光线,是生存的光芒在向他们挥手。
娄启与阿四对视一眼,他们还紧紧牵着手,阿四想要挣开片刻,好施展动作,而娄启又紧握一瞬,最终还是缓缓松开,而后也与阿四一同投入了与石壁的对抗之中。
在这里他虽然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因为他的功力还没有达到阿四的火候,可是之前的掌法阿四却也教过他一些,此刻娄启也顾不上到底熟不熟练,顾不上施展了能有多大用处。
若是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娄启便也知足了。他待在阿四的身后,等待着阿四的等待,准备着阿四的准备,时刻关注前方阿四的任何动向。
只需要等到阿四真正地施展出飞熊掌的那一刻,娄启便也使劲用上一把力,而后抵住被冲击力推向后方的阿四,而后再给阿四的力量加上一把力,即便微不足道,娄启也要做好这件事情。
那出口便在前方,他们已经站立在了河床之中,能够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水草飘摇,透过略微浑浊的水流,还能看到那一线光芒,藏在大大小小、凹凸不平的石块之中,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娄启轻轻地捏了一把阿四的肩膀,两人便陷入了这样的一种沉默之中。
好像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说尽,还有那么多的美景没有享受,那么多的情感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一刻他们却只能什么话都说不出,甚至不能看向对方,只能感受到在冷水的浸泡之中,在上面滂沱大雨落下的时候,在雨水如同落珠一般噼噼啪啪地拍打水面的时候,静静地感受来自对方的温度——温暖可感,让人稍微触碰一瞬便能感觉到无限安心的温度。
娄启留着一个手掌的距离,轻轻地贴了上去,为了自己能够及时传送力量,也为了方便阿四动作,只能虚虚地抱着,并不紧贴。
最后阿四回握了一下娄启的手掌,作为最后的一声知会一般,便即将要开始盘手旋转、在胸前积聚起力量,连四周的水流都开始变化起来,顺着那力量的方向逐渐也旋转成为了圆形,水流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所积聚的力量便越来越大。
娄启也将手掌轻轻地抚上阿四的背部,静静地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力量全部聚集到右手上,而后便通过接触,将这股力量不断地融入阿四的体内。
一切都在静静地进行着,两人径直在水暴中央,周围的水也逐渐凝聚成为浑圆,以两人为中心,逐渐发散开来,娄启能感受到这外在的变化,以及前方阿四的变化,那股力量越来越巨大,他已经能感受到阿四的身体在不断颤动,好似已经逐渐越来越控制不住这股已经聚集起来的力量。
娄启从来没有见过阿四是这般模样,即便看不到阿四的面容,可是通过这身体接触,他却也能感受到阿四此刻一定蹙损双眉,额前密布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只不过早早地融进了水流之中,看不出留存过的痕迹。
他们周围的水流渐渐撤离,阿四的发丝横飞,有些发尾轻轻地扑在娄启的鼻前,在水流撤离的那一瞬间,娄启便好似——只是好似——能闻到专属于阿四的清新味道,还是一如往常,从来未曾改变的阿四。
娄启又靠近了几分,好让那力量传输得更加顺利一些,也为了之后喷薄而发的力量冲击做准备。
无论是浑浊或是清澈,无论是滂沱或是细微,娄启感觉来自水面之上的光线愈发强烈了一些,好似连带着眼前那石缝之中的光线也变得更加明亮了一些,照亮了阿四的脸颊,从后面看去,便能看到阿四周身好似全身普照了一层白绒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