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那么多,这里面很多东西在最初买下来的时候不值几个钱。”许秋筠摇摇头。
他继续道:“你别看我现在定价定那么高,当初买回来可比这便宜很多的。这里大部分藏品对于现代人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很多买家冲着这个来的。当时随处可见的物品放到现在就会变得珍稀,因为它的存量少。”
江寻昼不确定他口中的“不值几个钱”有多少水分,如实说:“那还是花了不少钱。”
他不禁想,许秋筠的钱到底是哪来的,莫不是有着不凡的家世背景,是位玩世不恭的大少爷,这大手大脚的习惯说不定是从小在富商家庭长大养成的。
许秋筠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没有什么丰厚家底,我就一个人。”
“……一个人?”真相出乎意料,江寻昼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问出来。
许秋筠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平淡:“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把我扔在山里,我算是个孤儿。”
说起自己悲哀的遭遇,许秋筠仿佛是一个旁观者,淡然地讲着别人的故事,“后来被我师父捡回去,一直跟他修炼到二十来岁我就下山修行了,此后一直是一人。”
江寻昼沉默地听完,为刚才的失礼说了声抱歉。
许秋筠释然笑道:“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不在意。我们师兄弟几个都是被师父捡回来的,大家生活在一起一样过得挺快乐,还能跟师父学到东西。”
江寻昼听完就没再问了。
几天后,裘南意料之中地找上了门,不过这次还带了个人。
许秋筠看着二次见面的秦月明,不太意外。但见他这么快赢得裘南信任,还作为陪同一起过来,许秋筠对他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阶段。
秦月明看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在心里不断打量着对方。
许秋筠没管他,知道对方看出来他身份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裘南,脑海中下意识将这张脸和天镜门门主对上。
自己虽没见过岑墨,可想来不会差很多,就秦月明和判官的交情,让岑墨的转世保持和他一样的面容是轻而易举的事。
要真按投胎那样随性放飞,你指着个路人甲说这是岑墨转世,秦月明都不一定信。
“真想好了?修炼可不是易事。”
许秋筠早猜到裘南会上门找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裘南虽然看着听话懂事,但绝对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乖乖仔。见面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年轻人很有自己的主意。现在一问,是想让他再明确自己的想法。
“想好了,我会认真学的。”裘南坐得很直,手不自觉在膝上交握,目光里闪烁着坚定。
“那好,你每周末记得来古董店报道。”许秋筠话头一转,“不过我也不白教,有用得上你的地方我会让你帮忙。”
听到这话的裘南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没什么能回报的,对方看起来什么也不缺。这么大的人情裘南不想欠,好在许秋筠给了他选择。
眼见话题要终止,许秋筠看着裘南的脸,忽然想起了那块佩玉,从手边的柜子里拿出早放在那的玉雕兽。
看清许秋筠手上的佩玉,饶是脸上一直没表情的秦月明此刻也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这佩玉……”秦月明不禁拧眉,语气里带着迟疑,怕眼前熟悉的佩玉只是块仿玉。
几日前知晓了玉的由来,对于秦月明的反应江寻昼不意外,但他同样诧异,只不过他诧异的点是许秋筠将它拿了出来。
许秋筠大方将佩玉递过去,对方这反应,应是没错了。
秦月明接过墨绿的玉雕兽,他明确又仔细地观察着兽口的一侧,那里有细细的划痕,都是沿着一个方向的。
当年岑墨经常将玉佩握在手里把玩,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指腹摩挲兽口的一侧,指甲会时不时蹭到,所以那处有细小重迭、且沿着同个方向的划痕。
确定了是当年那块玉,秦月明不可置信地问:“玉怎么在你这?”
许秋筠将当年拍卖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这玉被拍下后许秋筠戴过几次,后来有了“新欢”就被放在了一边,被好好地保存到现在。
“现在物归原主,就当是我给小同学的见面礼。”许秋筠似笑非笑地瞧着裘南。
裘南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秦月明。
秦月明见他疑惑,就同他解释:“这是当年你……也就是岑墨的佩玉。”
前世的事,周子安和他提过一嘴,后来他又去问了秦月明,对方没有隐瞒,向他全盘托出。
对于这个前世的自己,裘南内心有点复杂。他看着手里那块墨绿的玉,试图从玉里窥见曾经的自己留下的痕迹,去想这块好玉被一个怎样的人把玩着。
玉雕兽是秦月明送给岑墨的生辰礼物,后者十分珍惜,从不离身。
当时,岑墨的去世加上家族重创后遗留下来的问题,让秦月明无暇顾及。处理完岑墨的后事又赶着回家族,哪还想得起佩玉,等过了那番兵荒马乱,再想起来时才发现佩玉不见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想来是当时不小心弄丢了,被某个天镜门手下的人捡了回去。见玉质好,想拿去拍卖,却被告知是门主的佩玉。
门主已逝,玉无处安放,可底下的人还是要生活的,索性拿去拍卖。
想不到正好被凑热闹的许秋筠看上了眼,给拍了回去,保存到现在,又交还给了秦月明。
一切恍如被安排好了,巧合得就像命运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