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是许秋筠临时起意,就是这么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把两人之间的隐瞒和试探通通摊开在阳光之下。
扪心自问,他只隐瞒了结契之事和来古董店的另一目的,对他的试探在短时间内抛之脑后。他对许秋筠根本提不起警惕,从开始就无防备之心,无原则的信任和帮助,以及几次失分寸的举动。
起初他认为,是体内契印在作祟,残余的痕迹迫使他向曾经契约的一方示好,去放下猜忌,交付信任和保护。
或许起初有受到影响,但后面他发现,不是。
江寻昼不知道许秋筠是不是真如表面那般毫无芥蒂,摊牌后还能和他插科打诨地开玩笑,全然不计较往日半虚半实的试探。
他心里希望是在意的,至少不要全无感觉。
对方是否真的不在意,亦是将所有情绪藏在表面的随性之下,以开玩笑的方式,转移注意力,或是一句话敷衍而过,让闷气和不高的情绪功成身退,退回到心底的深渊。
他不能问,也不敢问,没有立场,更不合适。
他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后桌
一位少年坐在窗边,下午的阳光斜照进来,洒了他满身金光。
轻柔的自然软光打在他脸上,隐在阴影的右边脸上呈现出倒三角形光,让少年立体的五官得到凸显。坐姿端正,低头写字,认真的模样俨然是个青春文学男主角。
笔尖在纸张上峰回路转划过,快成了一道残影,落笔之处龙飞凤舞,让人不禁打量上面写了什么,仔细一瞧。
……看不懂。
张牙舞爪春蚓秋蛇潦草至极简直不堪入目,改卷老师看了直扣五分卷面分,一眼都要用消毒水洗一个月眼睛,识别难度堪比考古专家研究史前文字,众人直呼什么鬼!
好吧,夸张了,夸张了。
周子安的草书只发挥在补作业的时候,其他时间写的字还是勉强能看的。
离八月半开学至今已有两个月,他依然完不成每日作业,桌上堆的试卷只多不少,逐日垒高,这印证了他那句至理名言。
——作业是永远写不完的。
要不是物理老师明说要收上去检查,他才不管这张空白卷子。卷子上大部分题他都会,只是一时忘了做,想起来时距上交时间还剩半小时。
他懒得认真做,就借别人的抄。
被借的试卷主人是他的同桌,班长兼数学课代表,成绩顶顶好人也顶顶好的裘南。
裘南清楚他同桌的成绩,知道他会写只是懒得想,才借给他抄。
看了眼同桌的进度,自然瞥到了那不堪入目的鬼画符,噎了一下,每次看每次都会被丑到无法言语。
而后淡定地收回视线,低头写习题,对于同桌切换自如的草书模式习以为常。
天不遂人意,人在认真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