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有答话。
可殿堂中的火焰却如潮水蔓延开,纱幔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树。
在僧人们走水的惊呼声中,谢绥淡淡笑了一下。
“好罢,佛要让我怎么死,我便怎么死。”
他扔下金簪,漠然跪立,火焰席卷到自己衣摆,烧得一片焦黑,他静静地闭上眼。
那个一生从未信过佛的人,最后因为世人几句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荒唐传言,以为神佛显灵,活活被烧死在佛堂中。
他死之前,将一只猫从火中送了出来。
然后保持着青山一样挺拔的跪姿,用不屈的傲骨,献上他一生以来最纯澈的心愿,盼佛能垂怜。
那一日或许是他这个作恶多端之人,唯一干净的时候。
和解
梦中的画面再一转,到了千重金红宫阙。
一缕白色轻烟从瑞兽铜炉中袅袅升起,提笔蘸朱砂批阅奏折的人半边隐在白雾之中。
谢绥的眼窝凹陷,眼中血丝斑斑,下巴上生出青茬,不曾修剪,面容憔悴,一看便知近日甚是劳累。
在乌春的认知中,前世只有争权夺利、稳固江山这种事会让他如此操劳。
但这场梦颠覆了她的认知。
外面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太医,手中拎着一个医药木盒,跪下行礼,“陛下,您的药煎好了,此药有安神助眠、补足气血之功效。”
“拿过来。”
太医行至跟前,取出一碗汤药,揭开盖,苦褐的药汁气弥漫开来,谢绥瞥了一眼,却没动,继续手中的政务。
太医欲言又止。
谢绥道:“孤批完这本便喝药。”
太医却道:“陛下,有句话不该臣讲,可臣无法眼睁睁看着您为了皇后如此忧心操劳,积郁成疾,臣斗胆,请陛下放下那件事罢。怪前朝二皇子,也怪陈山老贼毒害您,阴差阳错,才酿造了如此悲剧,您却总将这些事都扛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用“先皇后”这几个字指代乌春,而是用的“皇后”。
“嗒”的一声,谢绥搁下笔,一点朱砂滴在楠木上。
“王太医好心,孤心领了,但孤扪心自问,若是那时候孤不曾中毒,孤也未必会救她。谁能料定,少了那一支军队的兵力,孤也能击败陈山?在大局之下,若只能选择一个,孤会选报仇雪恨、夺取江山,而非是她。”
谢绥的眼眸如初雪一样静。
“可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总要牺牲一些人,您已经为皇后做了许多了,您力排众议,与她的牌位参加封后大典,如今更是后宫空悬,多少臣子劝您纳妃,您都不改作为,这般痴心,在民间已经传为一段佳话,后世也将流芳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