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丁二爷从院子里出来,打算去东升旅店跟大小姐知会金睐登门的事。
刚锁上门,看到早上那个送信的女学生又来了。
女学生径直过来塞了一张纸条给他,说了声请转交白家大小姐,便转身匆匆走了。
丁二爷一愣,她怎知大小姐回来了?
*
金睐在陈记茶馆二楼坐了一整天。
把从手帕胡同出入的人都留意了一遍。
刚刚进去的女学生不过一分钟便又出来了,甚为奇怪。
女学生是个大高个,足有一米七五开外,显得很成熟,要不是身上穿的学生服,说是二十多岁也不为过。
金睐一天没有蹲到丁二爷,现在有点不耐,打算下去盘问盘问这个来去匆匆的女学生。
刚下楼正要开门,隔着玻璃看到丁二爷出来了,脚风立即刹住,等丁二爷走远了才尾随上去。
天空飘起雪花,女学生已经不见踪影,丁二爷一边咳嗽一边挑担前行。
金睐把脚踏车扔在茶馆门口,徒步跟踪起来更方便。
丁二爷七十多岁,脚下拌蒜,顾着留神路滑已然费劲,哪里能注意到有人跟踪。
连过三条胡同一条宽街,进入裱褙胡同后,丁二爷脚步慢了。
似是累了要缓缓,或是要在这里开张。
金睐猫在墙后点燃一支烟,一边抽一边监视。
国府目前人力有限,街面标语的清除工作推进缓慢,丁二爷蹲着的地方环绕着满满的日文标语,如果不是牌坊顶上的“裱褙胡同”四个大字,外地人进来可能都会误以为这是在日本。
苍老的吆喝声响起:“胭脂水粉唻……针头线脑唻……”
金睐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心道老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心中冷笑着,好巧不巧,有人从身边经过,冒儿咕咚地喊了一声:“嘿,金所长,闲在呀,您呐!”
金睐脸色一变,知道坏菜了。
出去看时,果然丁二爷起身匆匆走了。
白费一天功夫,临了却被一个路人给搅合了。
金睐骂骂咧咧作罢。
回家的路上,他琢磨丁二爷方才的情形,似乎哪里不对劲。
忽然想起来了,他刚才连跟三四条胡同,始终没见丁二爷吆喝一声儿,仿佛一心走道,为了直奔裱褙胡同。
卖货不吆喝那是图啥?
当然图的是别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丁二爷只有到了裱褙胡同后才开始吆喝了,脚步也慢了,甚至打算在那里歇脚……
明白了,丁二爷卖货是假,接头是真,同伙就在裱褙胡同。
想到这里,他掉转自行车,麻溜儿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