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新老师到来之前,自己会站好岗。
校长体恤地拍了拍她的肩表示理解,甚至庆幸自己五十岁未婚,免于遭婚姻的罪。
辞职的路铺好了,白素宽看了眼月份牌,估摸学校这边再有半个月可以收尾了,丁二爷那边也该有眉目了。
夜晚她往手帕胡同去,丁二爷近日很晚才落锁,就是等着她来。
“大小姐,你再不来我就要上学校找你了。”
丁二爷迫不及待道:“胡家连着好几天都在跑银行跑当铺,看样子是把存银都取出来了,该舍的衣服铺盖也在陆续往当铺送,尤其今儿个,我看姓胡的上了车站,跟票房打听去满洲里的车票,这家人怕是当真要跑路了。”
白素宽暗道一声好极。
嘱咐丁二爷明天不必继续跟踪了,她说:“可以行动了。”
胡筱芸家不是米家那种泼天豪富之家,她父亲仅是手眼活络,发过一些小财,一度想着追随日本人往上爬,谁知日本人衰得这样突然。
女儿遭遇陌生女子敲诈勒索后,胡家吓破了胆,一旦对方真的把那些罪证举报给肃奸委,她们全家必然被政府一锅端。
所以自打女儿回来,胡先生就果断退亲并筹划跑路。
好在他们跑路相对容易,因为并没有多少产业可变卖。
这个世界上有好些个人是天生爱哭穷,但也有好些人是天生爱装阔,胡家就是后者。
外人都道胡家金山银山,他们也差点用一副‘空名声’套住个阔女婿,谁知没那个命!
胡家住在皮裤胡同,一座二进四合院,家里用着一个远房表兄做听差、一个丰台老妈子烧菜做饭。
起了跑路的念头后,老妈子已经送回丰台,只剩表兄留守在家,为他们出逃打掩护。
他们打算从满洲里往东洋跑,历时久,恐怕生变,这些日把表兄王德志训练好了。
嘱咐王德志说:“只要不是肃奸委直接来抄家,你就必须把戏唱好,但凡有人登门做客,就说我们一家子上天津别馆预备过年去了。”
“表哥你只要踏踏实实掩护一个月就稳当了,我们一个月保准到地儿了。”
“回头这房子归你,你把房一卖,拿着钱回老家养老去。”
锄奸运动热火朝天,今儿枪毙一个,明儿处决一个,房子再好也是身外之物,事到如今胡先生胡太太也不得不弃。
离别在即,不无伤感。
忽然院门外传来三声剧烈敲门声。
一家人心脏都停跳了。
表兄王德志跑出去应门,打开门后一封信落在地上,然胡同里寂静无人,仿佛方才是一只无形的鬼魅之手在敲门。
把信拿进屋众人拆开看,全是日文。
他们在日军占领下生活八年,中小学教材都有日文课程,所以都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