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问向来也没在意过这几个孩子,如何叫他们没头没脑问这么一句。
“我……”这倒叫她一时连话也没有了。
赵贵笑了笑:“慕姐姐,其实啊……我和大哥还有翠翠,都觉得你长得顶顶好看,就像是画里的菩萨仙姑似的,可你又……又是这样有些凶巴巴的。”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你要是总这么板着脸,将来就容易长皱纹了。”
慕椿只觉得肺腑间一口仙气没吊住,呛得厉害。
“什么?”
她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究竟在听他们说什么。
赵贵抱着脸叹了口气:“上回啊,慕姐姐在外头晒太阳,大人瞧见了,在一旁跟看风景似的看了许久,结果姐姐听着动静醒了,一睁开眼,不知怎的倒把大人吓了一跳……”
慕椿暗道,我怎不知还有这回事。
赵贵说罢,仰头望着慕椿:“慕姐姐……你就笑了笑,笑一笑……你笑起来好看,我们喜欢,大人也喜欢。”
慕椿愣了愣。
苏郁……也喜欢。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下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外头林梢上飞过一声清啼。
门外有脚步声簌簌而近。
“你们两个小鬼头,真是不识大字乱翻书。”她将赵权赵贵赶了出去,而后拎着衣裳坐在慕椿对面,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慕椿知道她回来了,不想这一时半刻的功夫,竟闻到她身上染了淡淡的桂花香,忍不住道:“中秋都过了,公主这又是去哪……沾得的桂花香?”
苏郁抖了抖衣袖:“江南的桂树开得晚,在他们后院子里找了两株,刚跟着腌了两缸,一缸酱一缸酒,身上就落了这些味道。”
慕椿道:“公主也会酿酒?岂不闻君子远庖厨……”
苏郁打住道:“少吊你那二两书袋。”她倒了杯茶,慢饮道,“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她笑道,“这可是雅士所为。”
慕椿颦眉道:“倒是我俗了。”
窗外又冒出那两颗一模一样的黑脑袋。
赵贵道:“大人……我们想……”
苏郁挑了挑眉:“去吧去吧,天黑之前记得回来,不然不给你们吃饭了。”
两兄弟相视一笑,黑脑袋一缩没影了。
“方才从外头回来,听着他们议论,不知不觉也进九月了。这江南啊,瞅着风物好,放眼望量,和京城烟华大不相同。”苏郁道:“来了这一趟,什么都没来得及看一看,走一走……”倒真叫人憾恨了。
“公主实在是欺负我这个眼盲之人……”慕椿叹了口气,故作哀戚,“湖光山色,什么样子……我都见不到。”
苏郁想她再心智过人,一时之间遭此大厄,心绪也难免不平不禁道:“白芨的意思是……你现在身子弱,拔毒虽说不是难事,但到底是药性相克彼此冲撞,还是等你恢复些元气最好。”
慕椿低眉道:“她原不必这样留意,又不会死。”
“你还年轻。”苏郁道,“她是医家,照料你的身子,自然想你能好过些。”
慕椿对这样的好实在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