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夏曦澄很羡慕夏慕生这样的状态,看不出太多的疲倦感,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当天该完成的任务一般都不会拖到明天,跟她不一样,几天过去了,她连一篇调查方案都没写完,还有很多内容需要填补。
她被复杂的思绪支配,关上房间把自己扔到床上,感到整个身体很沉,几乎快要陷进床垫里,闭上眼睛,夏慕生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走来,作势要捏她的脸颊。
眼睫一颤,黑暗被床头灯射过来的光刺透,她睁开眼睛,支棱起身子坐上旋转椅,调整好床头灯的方向,她使劲地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破冰》的新章节还没动笔,心思放在小说男主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舒了一口气,夏曦澄打开电脑,专注眼前事。
有心无力,纵使有了大纲的指引,新的章节也写得磕磕绊绊,总算写到章节的结尾,返回再看时又发现了一堆错误。
“夏慕生一挑眉,微笑如春水般荡漾在嘴边。”
移动鼠标滑动到这句话,夏曦澄迟钝地反应过来,存在于小说世界里的夏慕生此刻还是一块难以撼动的冰山,怎会轻易对许白璐露出微笑?
她连按几下“backspace”键,把自相矛盾的语句给删掉,试图站在小说女主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按照《破冰》现在的进度,夏慕生和许白璐之间的沟通并不多,尤其是在澄清事件之后,两人的来往就更少了。
一个人对彼此双向的交流毫不在意,另一个人碍于澄清事件不敢再贸然靠近,在大纲里,这两个主角正处于拧巴的阶段,距离新的虐点不远了。
把整个章节删删减减了几次,夏曦澄忘了自己何时入睡,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自认为很长的梦,第一次和夏慕生在梦里相见。
这个梦和现实完全不符,篡改了夏慕生最初的人设,连平时冷若冰霜的眼神都变了,夏慕生弯起眉眼,勾出极具魅惑感的笑容,抬手摘下落在她头上的小野花,不等她开口说话就俯下身来。
是近距离嘲笑她?还是抓住她的手腕戏弄她?竟都没猜中,湿润的感觉在额头上扩散开,她傻了眼,许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轻轻的吻,如蜻蜓点水般,泛起的涟漪却更大。
“夏慕生,你为什么……”
没来得及说完的话沉入梦境深处,夏曦澄在半夜醒来,那个温柔的夏慕生逐渐淡去,俊秀的面孔变成头顶上的天花板。
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她还能回忆起梦里奇妙的触感,裹紧被子继续沉沉睡去,一直睡到天亮也没能再做成一个梦。
洗漱时听到门外有拖拉箱子的声音,把牙刷咬在嘴边,夏曦澄扒着门缝朝客厅看去,夏慕生正坐在一个白色行李箱上,那行李箱是夏曦澄从老家回来后特意网购回来的。
“噗——”
擦掉嘴边的泡沫,夏曦澄加快速度漱口,打湿的毛巾贴在脸上轻轻揉搓,她踏出浴室随口问道:“大早上的,你在跟箱子玩什么?”
箱子的滚轮随着夏慕生移动的动作来回旋转,在地面上摩擦出轻微的声音,夏慕生抬眼去看墙壁上挂的时钟,鞋跟马上落了地。
“我要去出差。”夏慕生拉长行李箱的杆子,从茶桌上拿了几片润喉糖塞在口袋里。
夏曦澄一愣,把洗干净的毛巾重新放回浴室的架子上,总觉得自己还不够清醒,走回客厅,她又回了一遍,确认听到的答案没有任何差错。
难怪夏慕生穿得正式,西装配黑裤,甚至还搭上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光是在气场上就能轻而易举地压倒前任组长蒋雨涛。
新鲜的牛奶和吐司面包照常放在餐桌上,另一份早餐已经被夏慕生吃干抹净。
“太突然了吧?开会都没提起这事。”夏曦澄在餐桌前坐下,双手环住牛奶杯,努力不去回想梦里的场景。
“昨晚老板临时通知的,去三天就回来,你记得按时吃早饭,不要迟到就行。”
把备用钥匙塞进口袋,夏慕生说走就走,拉着行李箱朝前迈步,夏曦澄摇晃着双腿,朝门口大喊了一声要注意安全,接着就听到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看来带夏慕生去理发的行程又要往后推了……
刚起床不久就要送别夏慕生,少了个人陪着一起上下班,夏曦澄顿觉落寞,好像又回到了原来平淡无奇的生活,孤身一人住在出租屋里,继续在两点一线上奔跑,微风拂过的声音在耳旁放大。
每走几步,夏曦澄都要警惕地往身后看看,就像夏慕生之前习惯性地扫视四周,提防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午饭吃到一半,她想起自己的调查方案,拿起手机就给夏慕生发了一条消息:“你人都走了,那我方案要交给谁?”
“先交给谢云棋。”
指腹停在半生不熟的名字上迟迟没有挪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笼罩住夏曦澄,她记得夏慕生前不久才说过自己差点跟谢云棋吵架。
“顺便把其他人的方案一起交过去,那些方案都在我抽屉里。”
下一条消息迅速在眼皮底下弹出来。
蹙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夏曦澄迟疑地开口:“郭钰,你说隔壁组长他人怎么样?”
她和谢云棋之间的交集很少,只能凭借谢云棋的口音判断出这个人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同事们偶尔议论起来,都说北方汉子性格豪爽,说话特别直接,容易戳人心窝子。
“不清楚诶,平时都是慕生哥去跟其他组长交接工作。”郭钰抹掉沾在嘴边的米粒,对谢云棋的印象也不深。
这么想来也有道理,她们暂时都是普通员工,隔壁组长的了解能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