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二字一出,白音的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这么仓促,一看就知是刻意安排,为的就是让他们之间再无纠缠的可能。
“订婚?”她嗤笑出声,“就为了分开我们,你要让他娶一个他根本不了解、也根本不爱的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他好,却连尊重他的感情都做不到!”
“没有什么爱不爱的!”陈菁云嘶吼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们的爱就是个错误你不明白嘛?就算抛开我们母子,你自己的父亲你不了解嘛?他有多固执好面子,凭什么接受你们的爱情?!”
好一个设身处地的构想,上一秒的坚定瞬间坍塌,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的自私。
白音知道那些世俗与偏见的荒唐,但她仍旧为自己的荒唐正名。
爱在世俗面前,是一种奢侈的消耗品。
美丽但无用。
她当晚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回了楼上,程灵溪下来同她帮忙,看她情绪低迷,才算是把陈翊先前交代她们组的事,和盘托出了——
“这件事陈总摆明了是针对梁家的,我们也没办法,他私下还特意交代了我,无论如何不能透露给你。”
白音无奈着笑了笑,本想通过这件事给梁家一个下马威,结果弄巧成拙,反倒是加剧了两家联姻的心思,真是一个比一个荒谬。
那晚,程灵溪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宽慰,“你也不必那么悲观,或许你爸爸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呢?”
白音苦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她清楚白长黎的不近人情有多可怕。
当年自己的生母林慕,死于抑郁症自杀。林慕生前情绪极度不稳定,毁了家里的太多东西,请再好的医生,用再好的药物来辅助治疗,也无济于事。白长黎前期对她有多不离不弃,后期就有多漠不关心。
再坚不可摧的感情,在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哭喊、一阵阵碎裂的陶瓷画框里,消磨殆尽。
她倒在画框前,手腕上流出的鲜血与乌黑的颜料融为一体。
当时那场面,白音因年幼并未得见。
但回想起父亲当时在画室前的表情,她却寒毛直立——他波澜不惊地交代保姆:“不用叫救护车了,报警让警察处理吧。”
说完他就消失在长廊尽头,回到书房办公,良久未出,工作电话层出不穷,白音听不懂在说什么,反正和母亲无关……
她敲开门,不懂事地哭闹着:“你为什么不救妈妈?”
他却冷着脸,只有一句——
“她没救了。”
在那之后不到半年,他就再婚了,自己的画具和母亲的画具都被他束之高阁,他再也没提过林慕。
仿佛这个人从来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