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通通的,瞧着是江南到处都是的竹骨伞,伞面也只是普通的黄油纸,唯一特别的大约是那伞柄的地方,镂空了一个洞,穿过一根红绳,上头还挂着一个牌子。
上头刻着一个字,‘宿’。
是她家的伞,她家的伞都带有‘宿’府标志,邢穹怎么会有宿府的伞?
宿梓月心头的疑惑在看过一件件,或有宿府的标志,或是记忆里宿府有的东西,还有些瞧着更是出自她的手笔,到达了一个顶峰。
她停下脚步,把手里的帕子放回去,转身看向邢穹,眼里的光影闪动,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末了,只剩叹息,似是要确认心头猜测,她问道:“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吗?”
邢穹从刚才起,一张脸就紧绷着,背在身后的手也紧紧握着,瞧着还有些颤抖。
“不是。”
宿梓月心一顿,有些诧异,刚想发问,就听到了后半句。
“有些是我捡的。”
宿梓月:
破烂玩意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
宿梓月的心情像被猫儿搅乱了的线团,万千情绪似是也没有个头,她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个答案,邢穹她,捡垃圾?
不,这或许对于邢穹来说不是垃圾。
宿梓月有些哭笑不得,她的目光从邢穹身上转回到那一整面的柜子上,目光停留在了那看起来最长的格子,里头只有一把伞。
她可以确信,自己从前是没有送给邢穹伞过,那这伞,是捡的?
可是宿府一应物件都是有专人管理的,无论是坏了还是遗失了,经手的丫鬟仆妇都是要责其人的,或补上一样的或罚没银钱,是以宿府下人对此都很谨慎,怎么会把伞给丢了,也不知捡回来?
宿梓月并未转身,只拿起伞,似是对着伞,实际却是问邢穹的:“这伞你从何得来?”
她背对着邢穹,没瞧见邢穹登时红了个透彻的脸。
邢穹垂在身侧的手指头捻住了衣料,眼睛只敢瞧着宿梓月手里头的油纸伞。
她语气有些悠远,似是在回忆,声音不高不低缓缓道来。
“认识你那年的冬至,也是我来江南头一回见着下雪,那日细雪纷纷,你去城郊留安寺里上香。”邢穹说道这里顿了顿,因着她瞧见了宿梓月忽然回过了头。
宿梓月目光灼灼瞧着邢穹,眼里头透露出些许不解,不过她并不想就此打断邢穹。
“世子继续。”
宿梓月移开在邢穹身上的目光,抿了抿唇,轻轻拂过伞柄上挂着的牌子。
邢穹听她这般说,尽管有疑惑,还是继续说道:“去往留安寺的石阶上,阿月可否记得,当时你遇见了一个身着单衣的妇人,她背上背着一个看起来还不足一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