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苦难,终究只能靠自己去承担,而唐晓蝶的旅程,似乎就这样悄然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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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唐晓蝶似乎在扬州城消失了。她就像一阵轻烟,散入了无边的雾霭中,再也寻不到踪迹。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不见她的芳踪,这个人仿佛从未在这座城市存在过。
一连数日,福安都在暗中打探唐晓蝶的下落。他走遍了扬州城里里外外,黑白两道都用上了。可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人知晓唐晓蝶的去向。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福安心急如焚,赶回府中向陈灿耀复命。
到了客舍,他还未及换下一身尘土,便匆匆来到书房,向陈灿耀禀报搜寻情况:“公子,小的带领着一众心腹,上天入地,日夜兼程。官府衙门,江湖酒肆,茶馆赌坊,青楼妓院,但凡是能打听消息的地方,无一遗漏。黑白两道,上上下下,都一一打点过。小的还动用了私人关系,托旧日的情分,求那些地方的头儿们多多帮衬。可结果令人失望,连唐小姐的半点消息都没打听到。不管是官府的衙役,还是江湖的草莽,都对此一无所知。”
内疚,懊恼,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刺得他眼眶通红。
陈灿耀闻言,一双剑眉紧紧蹙起,眼中尽是忧色。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如今也难掩疲惫之色。
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望向窗外,沉默良久。窗外雨声淅沥,帘幕低垂。庭院里青苔满地,落英缤纷,一片萧瑟景象,恰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想起唐晓蝶含泪别去时的情景,想起她决绝的眼神和哀婉的话语。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揪人心扉。
“难道……难道她真的……”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忧伤。那语气是那样的迷茫无助,仿佛一个失了魂魄的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书案,微微颤抖。
想到蝶儿或许已经香消玉殒,他便如堕冰窟,痛彻心扉。悔恨,不甘,心疼,怜惜,种种情绪交织,几乎将他淹没。
他使劲摇了摇头,像是要甩开那些可怕的念头。
不,不会的。
唐小姐是那样坚强勇敢的女子,断不会做出轻生的傻事。她那样聪慧机敏,定能想出办法自保。毕竟,她还有那么多牵挂,那么多未了的心愿。她是那样倔强,那样执着,断不会半途而废。想到此,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转过身来说道:“不,我不信她会寻短见。以她的个性,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她一定是隐姓埋名,去了别处。福安,给我再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到她的下落!”
“是!属下这就去!”
可惜,事与愿违。
又寻了十数天,依旧杳无音讯。
唐晓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陈灿耀整日愁眉不展,一筹莫展,连饮食起居都大受影响。双目凹陷,脸色苍白如纸。客舍的下人个个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便惹怒了主子。
福安战战兢兢地来到陈灿耀的书房,看到他正伏案沉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窗外秋雨淅沥,红叶纷飞,衬得屋内的氛围更加凄清冷寂。福安不忍打扰,却又不得不开口,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恭谨:“国子监……国子监那边又催了几轮文书。”
陈灿耀闻言,抬起了头,神色疲倦,眼底布满血丝。那双眼睛,曾经意气风发,熠熠生辉,如今却因为连日的辗转反侧而黯淡无光:“国子监怎么说?”
“要咱们尽快启程回长安。再拖下去,只怕……只怕祭酒大人那边,也要有怨言了……”福安小心翼翼地答道,生怕一个不慎,就惹恼了主子。这些天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陈灿耀因为唐晓蝶的事魂不守舍,整日愁眉不展,内心实在不忍。他恨不能替主子分忧,却又无能为力。现在国子监的公文又催到了眼前,逼得主子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的心情可谓进退两难,左右为难。
“属下知道您心系唐小姐。可如今唐府已是人去楼空,唐小姐又杳无音讯。我们在这里逗留,也是于事无补啊。”福安叹息一声,语气悲悯,仿佛在感叹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属下不是怕耽搁了公务,而是担心您的前途。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另一方势力也会蠢蠢欲动。”
陈灿耀闻言,起初并无反应,怔怔望向窗外,半晌无语。他的心,似乎随着窗外的秋雨一起,坠入了无边的思绪。朦胧的雨雾笼罩了天地,将t一切景致都染上了一层哀婉的色彩。庭院里烟雨朦胧,杨柳依依。雾气氤氲,遮蔽了远山近水。池塘里残荷凋零,枯叶飘零,不禁令人心生感伤。多少次,他就是在这般孤寂凄清的景象中,想起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罢了,既然……既然唐小姐杳无音讯,咱们也不必再逗留了。”他幽幽道,语气凄婉无助:“备车,回长安……”
“那……那国子监的贡茶……”福安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个问题很敏感,可眼下形势紧迫,不问清楚实在不行。
“空手而归吧。”陈灿耀的声音轻飘飘的,透着一股无奈和悲凉:“如今这般光景,唐氏茶庄已沦为罗家产业,我岂能助纣为虐,让罗辰那个恶贼再沾国子监的光?他已没有和国子监合作的资格了。贡茶之事,也只能作罢。我会向祭酒大人解释清楚,相信他不会怪罪。”
“是。”福安应声而去,忙不迭地吩咐下人打点行装。转瞬间,一架马车已经停在府邸门前,等候主人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