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蝶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淡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t话,下意识地正了正身姿,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客。
生怕失去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唐晓蝶连忙换上一副恭敬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国子监是大唐的最高学府,是我曾经向往的学府。能成为国子监的贡茶供应商,那是我求之不得的荣耀。我真是太有求于公子你了!”
这番话说得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一个字,就会失去一笔大单。
唐晓蝶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洒脱风采,只剩下谦卑和恭敬。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今非昔比,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陈灿耀听了这番谄媚的奉承,只觉得喉头发紧,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他望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唐晓蝶,恍惚间,竟分不清她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
这样的唐晓蝶,陈灿耀觉得无比陌生,也无比心酸。他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唐晓蝶见他神色难辨,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惹他不快。连忙垂下头去,掩去眼中的慌乱。
心中暗暗叫苦,恨自己多嘴,竟犯了这样的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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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耀顿了顿,神色凝重,一双剑眉紧蹙,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开口道:“不瞒唐小姐,我此番前来,一则是为了国子监采办贡茶,二则也是想来看看唐家茶庄。若是唐小姐愿意为国子监供应茶叶,自是再好不过。”
听到陈灿耀的话,唐晓蝶神色一正,眉宇间的羞怯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认真的神情。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一番话来:“陈公子,你我虽是旧识,却也是新相识。自从当年离开书院后,我们就再无交集。如今你我重逢,也都已非当年的模样了。现在,我一定要给你好好介绍介绍我们唐家茶庄,作为唐家茶庄的主心骨,我理应为这百年老字号说几句公道话。我们父女经营这茶庄,用的就是诚朴笃实的家训。我们从采制到制茶,再到销售,都时刻遵循着这条宗旨,绝不敢有半点马虎大意。”
“我对你自是放心的,但是国子监贡茶非同小可,供应商必须要稳当可靠。我对你很放心,但是,对罗辰,我并不放心。”陈灿耀站在窗前,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疑惑和不解:“我实在想不通,像你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为何偏偏选择了罗辰。”
唐晓蝶闻言,心头不禁一颤,抬眸望向陈灿耀,只见他目光深邃,眉头紧锁,眼底闪烁着无尽的疑虑和质询。
她隐隐觉得,他话中有话,似乎对自己和罗辰的婚事,有什么不满。
唐晓蝶心中一凛,连忙开口道:“罗郎为人善良,心地纯净。我嫁与他,是因为看重他的人品。”
果然,陈灿耀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尖锐:“罗辰那种人,也配谈人品?我看他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表面道貌岸然,内里却龌龊不堪!”
唐晓蝶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抬头看向陈灿耀。只见他双目圆睁,眼中满是愤怒和鄙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灿耀,纵使当年在书院斗嘴时,他也没有如此失态过。
“陈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唐晓蝶结结巴巴地问道,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陈灿耀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罗辰那厮,表面上是个君子,内里却是个十足的小人!当年在书院,我曾亲眼撞见他对你图谋不轨,意欲行那茍且之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又会遭受什么样的凌辱?!”
幼年之时,陈灿耀曾亲眼目睹过罗辰对待唐晓蝶的猥亵行径。那一日,他路过书院后院,只见罗辰正死死地压制住唐晓蝶,似乎想要对她行那亵渎之事。当时的他大怒之下,毫不留情地冲上前去,用拳脚狠狠教训了那痴心妄想的小人。而唐晓蝶当时虽然吓呆了,却还是死死护住了罗辰,拼命阻止他继续殴打下去,这一幕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令他无比费解和愤懑。
“你……你怎能这样说罗郎!”唐晓蝶闻言,辩驳道:“那都是你的误会!罗郎那时并不知我是女子,那时我是女扮男装。而如今,我嫁与他,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陈灿耀见唐晓蝶如此维护罗辰,心中更是气恼。在屋内来回踱步,袍袖飘飞,神色愠怒:“可我实在好奇,像罗辰那样的人,你为何会选择他终身托付?莫非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没看出来?”
唐晓蝶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你太过偏颇了!罗郎虽然不似你般高贵,但他待我极好,从未亏欠于我。我与他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早已看清了他的品格。你一个外人,又怎能妄加揣测?”
“你太天真了。”陈灿耀苦笑道,“你以为,仅凭一腔热血和满腔真情,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就能创造出美满的婚姻吗?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这个世界的残酷了。罗辰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他只会拖累你,毁了你的前程和声誉。你嫁给他,无异于饮鸩止渴,自寻死路啊!”
“你未免太过偏颇了!”唐晓蝶闻言,不禁怒火中烧,一改往日的温婉恭顺,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对罗郎品头论足?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就可以俯视众生,就可以随意评判他人吗?告诉你,我唐晓蝶做事向来懂得轻重,从不会被情感冲昏头脑!我既然选择了罗郎,就是看中了他的为人,认定了他的人品!我们的婚姻,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更不需要你来审判和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