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陷入死寂,唯余烛光摇曳。昏暗的光线在墙上投下诡谲的阴影,如鬼魅般翩然起舞。夜风呼啸而过,撞击着窗棂,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四下寂静,偌大的卧房空空荡荡,孤寂冷清得令人窒息。
唐晓蝶呆坐许久,只觉心神俱疲。父母的身影早已消失,他们的话语却仍在耳畔萦绕。种种往事涌上心头,将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麻。
她缓缓走到铜镜前,怔怔望着镜中人。那张脸颊消瘦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风采?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却发现自己竟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堂堂唐家嫡女,不过蹉跎三载,竟沦落到这般田地。美貌不再,意气全无。罗辰夺走了她的一切,将她的人生摧毁得体无完肤。如今的她,只余一副皮囊,行尸走肉般茍延残喘。唐晓蝶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只觉满心悲凉。她曾以为婚姻意味着幸福,意味着美满。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一场骗局。
黎明时分,唐晓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神思恍惚,四肢无力。苍白的晨光从窗棂透进来,照在她憔悴的脸上,更添几分病态。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恍惚觉得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忽然,一股诡异的焦臭味骤然窜入鼻端。那味道刺鼻呛人,烧灼着每一寸呼吸的空间。唐晓蝶猛地惊醒,只觉喉咙发紧,呼吸困难。她慌忙起身,只见窗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那熊熊烈焰几乎吞噬了整个天空,张牙舞爪。
那是唐老爷和唐夫人下榻的地方。
“娘亲!爹爹!”唐晓蝶尖叫一声,声音凄厉得几欲将夜空撕裂。她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跌跌撞撞地奔向火场,泪水模糊了双眼。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每一口呼吸都像吞咽烈焰。
春梅拉住她的衣袖,语带哀求:“小姐,火势太大了,冲进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还是先……”
“你放开我!”唐晓蝶猛地挣脱春梅的手,吼道:“我父母呢?他们……他们出来了吗?”
声音颤抖着,几近崩溃。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可怖的火海,父母的身影却不见踪影。
春梅默然垂首,泣不成声。她的沉默代替了一切言语。没有人出来。所有人都还在里面。在那炼狱之中,或许已经……
唐晓蝶瞳孔骤缩,脑中嗡的一声,疯了一般地冲向前去,却被众人死死拉住:“你们放开我!我要进去!我要救他们出来!”
她尖叫着,声嘶力竭,泪流满面。那歇斯底里的哭喊令人心碎。可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地挣扎,一次次想要冲进火海。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遮天蔽日。呛人的烟气铺天盖地,张牙舞爪地吞噬着每一寸空气。灼热的风裹挟着焦炭的气息,席卷四野。唐晓蝶被熏得连连咳嗽,险些窒息。可她毫不退缩,只是誓要冲入火海之中,去寻找父母的下落。
“爹爹!娘亲!你们……你们在哪儿?快回答我啊!”她嘶吼着,泪眼朦胧。那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心弦,费力地睁大眼,在一片火光中搜寻父母的身影。滚烫的热浪灼伤了双眸,烟尘熏得她睁不开眼。
烈火吞噬了整个卧房,砖瓦横飞,梁柱坍塌。大火所过之处,尽是残垣断壁,一片焦黑。木质的梁柱被烧得噼啪作响,灰烬簌簌而下。惨烈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映得天地间血红一片。
唐晓蝶呆立当场,如遭雷击,几欲晕厥。春梅再也抑制不住悲伤,扑上前紧紧抱住唐晓蝶:“小姐,节哀顺变……老爷和夫人他们……他们恐怕是回不来了……可是小姐您不能放弃啊!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见您如此自暴自弃啊!”
“你胡说!爹娘他们……他们才不会丢下我不管!我要进去找他们,我要和他们在一起!”唐晓蝶嘶吼着,声嘶力竭,猛地推开春梅,不顾一切地朝大火冲去。
众人见状,慌忙上前拉住唐晓蝶。有人高喊着去取水灭火,有人大声呼救,场面一片混乱。唐晓蝶几近发疯,拼命挣扎t,试图冲进火场。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众人的桎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舌吞噬父母的卧房,将一切化为灰烬。
25
火灾之后,官府的人也来了。他们在废墟中仔细搜寻,审问罗府上下每一个人。经过一番调查,最终得出结论:火灾是因为唐父和唐母睡觉时,油盏灯意外翻倒引起的。
唐府,满门皆服白衣,人人神色肃穆。门前高悬白幡,迎风飘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焚香味,夹杂着隐约的啜泣声。
唐晓蝶一袭素衣,呆坐在灵堂,面容憔悴,眼神空洞,望着案上父母的牌位。
罗辰也披麻戴孝,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扮演一个痛失岳父岳母的孝顺女婿。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却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因为现在的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唐家的家业,成为真正的主人。而那个碍眼的唐晓蝶,也将永远沦为他的傀儡。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窃喜,心情愈发舒畅,悠悠然地踱到唐晓蝶身旁,说道:“夫人,该哭的也都哭过了。你我身为夫妻,理应相互扶持,共度难关。你要节哀啊。”
唐晓蝶闻言,身子一震,转身面向罗辰:“事到如今,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离。从今往后,我与你,与罗府,再无瓜葛。”
听了这话,罗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阴森森地看着唐晓蝶,冷笑连连:“呵,和离?你当真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脱身?当初你嫁入罗家,陪嫁就是唐家产业。但你勾搭野男人,如今你若执意要走,我可不会给你半分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