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内心翻江倒海,抬手扶住额角,最后冷静下来,吩咐福安道:“去看看情况,我,我这就去前厅会一会这位未过门儿媳妇。”
福安忙扶陈夫人起身,两人快步穿过回廊,来到前厅。还未靠近,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吵嚷声,显然来人并不少。
陈夫人紧蹙眉心,对福安使了个眼色,福安会意,大步上前,打开了朱红大门。
陈夫人透过敞开的大门向外望去,只见林素曦身着一袭红衣,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宛若一团烈焰,张扬艳丽,凌厉逼人。
林素曦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面若冰霜,周身杀气腾腾,艳光四射。在她身后,跟着一群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虎视眈眈地盯着陈府大门,活像是来寻仇的一般。
陈夫人一见此状,心中顿时一沉。林素曦这个女子心高气傲,野心勃勃,受宠后定然不会甘居人下。可竟敢带着一群家奴,大摇大摆地杀到陈府的门前,这分明是存心来找茬的!
陈夫人到底是国子监祭酒之家的当家主母,见她进来,挤出一丝笑容,柔声唤道:“素曦,你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带这么多人来陈府,成何体统?快,让他们退下。”
林素曦冷笑一声,翻身下马,迈着曼妙的步伐款款而来。她本就生得美艳不可方物,此刻又穿着一身华贵的红衣,更是艳光四射。
林素曦款步走到陈夫人面前,并未行礼,而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她,冷冷开口道:“陈夫人,我今日来是为了退婚。”
陈夫人闻言险些气得吐血,强忍着怒火道:“我儿灿耀与你的婚约虽是由我们长辈定下,但也是你们二人同意的。如今你要悔婚,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我府上撒野,成何体统?你即便得宠,也不能这般目无尊长!”
林素曦闻言仰天大笑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之所以退婚,自有我的理由。难道你还当真以为,我林素曦会看上陈灿耀那个监承?”
“你!”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揪住林素曦的领子,狠狠扇她几个耳光。但她深知,以林素曦现在的地位,自己若真动了手,只怕会把武则天女皇惹恼,到时候陈家在朝中的地位怕是要被动摇了。
陈夫人咬着牙道:“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不想你竟是如此刁蛮任性!”
多余的话,她也不敢说,只好忍着。
但一直默默无言的福安突然开口了,上前一步,朗声道:“林小姐,我家主母好言相劝,你不思悔改,带这些人上门撒野,可不像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该有的作为!我们陈府与你林家订下婚约,原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谁知你竟敢如此忘恩负义,来我们陈府撒野!你莫要t太过分了!”
福安的这番话,犀利且句句在理。林素曦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但随即又被高傲和不屑取代,傲然道:“哈哈哈哈!好一个福安,你一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家灿公子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跟在我身后,任我呼来唤去的家伙罢了!我要嫁便嫁,我要退婚便退婚,你们陈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并不把福安放在眼里,而是来到陈夫人跟前,把一张帛书丢在地上,冷笑一声,森然道:“陈夫人,这是退婚书,请收好。从今往后,林素曦和陈灿耀再无瓜葛。”
堂下众人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陈夫人只觉得两耳轰鸣,眼前发黑,一口气梗在喉头,差点没晕过去。福安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帛书,镇定地打开,只见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的确是一纸退婚书。
陈夫人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道:“素曦,我家阿灿与你,两情相悦。我家老爷与你父司业大人,也是莫逆之交。这门亲事,郎情妾意,皆大欢喜。如今你们说悔就悔,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难道……难道我们陈家,就这等叫你们瞧不起么……”
林素曦闻言,神色更是倨傲,一点面子也不给,冷冷说道:“那是当初,可如今时过境迁,我已经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前程远大,岂能再嫁你们陈家?你们配得上我么?再说,令郎陈灿耀虽是国子监祭酒之子,到底只是国子监的一个监承。我以后指不定要嫁个王孙公子,哪里还看得上你们?依我看,这门亲事,还是作罢的好。免得两家见了面……尴尬。”
陈夫人闻言,一张脸涨得通红,颤声道:“林素曦!当初我儿与你订亲时,你们林家是如何巴结我,如何赞不绝口的?如今你不过是一场献舞,就翻脸不认人,悔婚退亲,狠狠羞辱陈家!你们林家,究竟要无情无义到什么地步?”
林素曦不屑地撇撇嘴,冷哼道:“说句不中听的,今日我已经今非昔比,可谓金枝玉叶,岂能屈就于你们陈家?陈灿耀虽是才华横溢,却也不过是个穷酸书生,配不上我了。我看啊,这门婚事,还是早早退了的好。省得被人笑话。”
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脸涨得通红。堂堂祭酒之妻,竟被一个晚辈如此羞辱,当真是颜面扫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未及回首,一位气度非凡的青年已然快步而至。身着一袭湛蓝色锦袍,衣袂飘飘。墨发玉冠束起,露出宽阔的额头与一双凌厉剑眉,英气逼人。
来人正是久负盛名的陈府嫡子陈灿耀。寒窗苦读十余载,终擢龙门探花之荣,如今已是国子监的监丞大人,风头无两。此刻他双目炯炯,嘴角噙着一缕冷笑,显然是对眼前情形已经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