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礼专门绕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城中最大的酒楼灯火通明,倒也并非孤楼,与周围几个酒楼商铺连绵相接。
楼内楼外繁华奢丽,一向是京城之中众人会优先选择的登高饮酒所在。
颜礼推着淮宁走近店后就见店老板急忙上前相迎。
酒楼人声嘈杂,喧闹非凡。楼内女子明动艳丽,琴奏舞曲相谐,甚是美妙,吸引众多宾客饮酒欣赏。
招呼身后跟着的侍卫过来后颜礼就把淮宁小心抱了起来,跟着老板绕后从没人看到的楼梯上了二楼雅座。
侍卫分散开来,分别守在二人身侧,雅座外和相邻的两个包厢。
雅座内置紫檀如意纹桌,外罩素色绸缎烫金桌帏。案桌上琳琅满目,俱是珍品。上头摆了厨下新做的糕点糖缠,新鲜的筷盘果盘,又贴心的为饮酒不饮酒的人都备下桑落清酒,秋露桂白,桂浆叶水。
酒楼内的灯光忽而一暗,淮宁下意识颤了一下,颜礼很快觉察,拉过淮宁的手放在自己膝上牢牢握住。
几个盛装打扮的西域女人鱼贯而入,舞台四周都走进一个模样英俊的西域男人立在一侧。
二人身旁的几个侍卫都不敢乱看,随时保持警惕,自然也不敢把目光在二人身上稍作停留。
周围灯光昏暗,颜礼倒愈发嚣张起来。
他拉过淮宁的手轻轻吻过他指尖,手臂紧贴淮宁,笑望着楼下几个西域男人:“陛下,他们没有外臣生的好看。您只看表演便是,少看他们几眼。”
淮宁任由颜礼就这样握着他的手又吻了一次,周围光线很暗,几乎只能隐约将颜礼温柔的神情辨认出个大概。
闻言淮宁低声失笑,打趣道:“颜使臣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
颜礼哈哈一笑,只当淮宁是在夸赞他。
但淮宁并不否认颜礼所说。底下那几位年轻的西域男人出场就引发一阵不小的骚动,各个高大英俊,但论长相和气质到底还是无法与颜礼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淮宁微微侧头看向颜礼,见他全神贯注集中在表演上,唯一不变的是紧紧握着淮宁放在薄毯下的手没有松开。
随着表演走向高潮时不时会握的紧些,而后又会松一松。
淮宁原本带些凉意的双手很快就被颜礼捂热。
底下众人的掌声此起彼伏,都在欢呼吶喊纷纷叫好时颜礼也依旧没有放手。只是前倾身子,用空出的那只手戳了块削好的水果送到淮宁嘴边。
“甜吗?”
淮宁就着颜礼的手咬下他递过来的水果,楼下欢呼声不绝于耳,颜礼凑的很近才让淮宁听到这句话。
他轻轻点了点头,咽下后看向颜礼:“甜。”
颜礼把铁签放回原处,伸手揽住淮宁的腰身:“陛下要不要试试外臣亲口喂的?会更甜。”
颜礼跃跃欲试,话音刚落就要伸手去戳块新的过来,淮宁急忙抽出一只被颜礼握着的手按住他:“不要,不吃了。”
淮宁心下只剩庆幸,还好这灯光昏暗,看不清他此刻红了脸。
颜礼止了动作重新靠回椅背,将淮宁按他的那只手重新塞回薄毯下握住:“好,都听陛下的。”
雅座的位置位于正中,视角极好。
那几位风情万种的西域舞姬腰间挂着随身而动的金铃,手脚上带了金环,面上透色面纱更加衬的她们千娇百媚。每一张面纱下都是仪志万千的美艳姿容。
周身侍者撒着花瓣,大殿内花瓣纷飞,沁人心脾的花香浸满各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舞姬们脚步轻灵,身轻如燕,纤细腰肢软如云絮。随着乐声响起,步步生莲,婀娜起舞。
灯光烛火摇落如星,香风缕缕。
所有人都凝着她们的舞姿,每每音色转折之处,舞姬勾人双瞳望向殿下宾客,眼神犹如春水清澈,激起看客心底阵阵波澜。
颜礼忽而从怀中拿出个镶玉云凤纹面具,淮宁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带了上去。
这面具遮住他上半的脸,本就高挺的鼻梁和恰到好处的薄唇此刻更加勾魂夺魄,让人平白无故滋生出想要一睹为快面具后的容颜之感。
他这个模样更添几分神秘又引人的韵味,淮宁都不自觉看出了神。
颜礼勾唇一笑,伸手轻抚淮宁的脸颊,宛若天籁之音:“陛下,外臣很快回来。您放心,外臣会一直在您能看到的地方。”
彼时楼下一舞终了,舞姬已停下许久,台下看客才恍若梦醒。
大殿之中掌声雷动,惊赞之声不绝于耳。喝彩声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几个舞姬分排而站,像是在为迎接什么人做准备。
下一秒,颜礼一撑围栏从二楼跃下。
他衣摆随风而起,犹如从天而降的神明,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淮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前倾身子双手扶着围栏去望他。
底下一阵阵惊呼伴随着激烈的讨论声,颜礼稳稳落在正中央的瞬间,那几个舞姬井然有序靠过来,按照排列好的方式将颜礼围在中间。
楼内宾客被这独特的出场折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颜礼不看任何面前的人,直直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淮宁。
二人视线相接的瞬间,颜礼望着他轻笑。
那笑容如同能将漫天大雪都全然消融,注入点点暖意的魔力。
几个舞姬将颜礼拥在正中,她们浅笑而立,心甘情愿沦为陪衬。
颜礼上前一步,双手一摊,微微上抬。落在地上的花瓣竟腾然而起,就这样凝滞在半空当中。
正当看客拍手叫绝时,乐声戛然而止。他一手朝前向上翻转,那些滞空的花瓣仿佛顿时没了生气,又全都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