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知道颜礼一直守在他房门外,因为那人已经出去许久都不曾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但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再出声,都怕干柴烈火情难自抑。
今日淮宁要亲自前去一直传言有官兵威胁作威作福的贫民区。
这些都是在京城中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京城要求不可有流民,朝廷便要求底下人尽快安置他们。
可坊间却有传闻,所谓的安置法就是凶神恶煞的官兵为了不让自己受罚,领了命令强制将这些人赶出京城。
淮宁特地选在天色渐晚的时候前来,也就是谣传有官兵出没的时候,方能一探究竟。
傍晚时分,枝头挂着一轮红日,天空燃烧着的暮色宛若悬浮在湾流中的泥沙,静置时渐渐沉淀下来。
颜礼来找淮宁时眼下乌青格外明显,脸上稍有倦色,似是整夜没太休息的好。
淮宁生怕华服惹人非议和眼球,特地下令所有人都着平民百姓最常见的素色布衣。
衣服头天送来时颜礼摸着这布料只觉有些扎人。淮宁皮肤一向比寻常人要敏感的多,他担心淮宁会穿的不舒服,或是一天下来容易起红疹,特地让人送去一件极薄却又十分柔软的单衣让淮宁穿在里头。
淮宁正惊讶侍从里竟有如此心细体贴的人,那人自然不敢妄自揽功,急忙一五一十解释这都是使臣大人的意思。
那单衣很软,却不及淮宁心中柔软。
一行人来到城南偏僻的贫民区,一路上所遇之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是衣衫褴褛。有的甚至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大街上随处可见歪歪曲曲倒在路边的人,甚至分辨不出是死是活。
老人佝偻着背,年轻人也都没什么精气神。
整个街道萧条冷清,散发着凄惨的气氛。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淮宁根本不信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然还会有这番惨象。
都说京城最为繁华昌盛,每每淮宁问及有关流民之事底下一众大臣都像约好了似的,纷纷大言不惭一口回绝,只管叫他宽心。
时间久了淮宁自然起疑,只是从前他常常身不由己,只要一提自己要亲自出宫微服私访便会遭到秦温百般阻挠。
现在他身边有了颜礼,又趁着禁足秦温,打压他嚣张气焰的好机会才能亲自前来。
那些权臣重臣口口声声说治下有方,如今看来终究都是假象,真是讽刺。
眼前之景惹得淮宁一阵心酸自责,他微微垂首,闭了闭眼,只觉有些气息不顺。
颜礼很快注意到他身体不适,忙停下脚步凑到他跟前蹲下,眉宇间担心浮现,满目关怀:“公子,可是身子不适?”
周围人多眼杂,颜礼谨记淮宁的吩咐,外人在时务必要唤他公子。
淮宁正要开口,却听前头拐角处传来争吵的声音,他摆摆手,急忙示意颜礼推他过去。
颜礼迟疑了一瞬,还是点头顺着他心意先来到了前头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