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泛起鱼肚白,蒙蒙亮的时候,南归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跑出来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南归9岁了。
一夜逃亡下来,南归很饿,跑出一片竹林又进了另一座山头,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去了,也不知道这儿离自己家多远,又饿又冷又渴又累。
当初在那户人家的时候经常被拽出来帮着去挖笋,看到这边好多竹子,想着如果碰到竹林挖到,生啃也能吃可以顶饿,南归找根棍子就开始挖,竹笋哪里那么好挖,挖了两个小时才挖到连几个半大不小的。
手上都是泥,周围也没有水,但是她实在饿坏了就扒下一层层的皮,开始啃,泥土硌牙也顾不得了,啃着啃着眼泪掉了下来,其实这两年南归已经没有那么爱哭了,一旦哭了就会被打的更厉害,就不敢再哭,现在想起了爸爸心里酸酸的,如果爸爸还在,自己怎么会被人这么对待。
南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林子也不知道要去哪,但是想到找到警察叔叔肯定有用,想找到警察就要去有人的地方,想到出路,南归突然有了奔头,脱下被撕个大口子的衣服包了两根笋就继续上路。
中午的时候,终于走出了这片林子,站在林子边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抬头眺望远处远远看到前边的土坡上有烟,是火烧的那种烟,走近一看,有个人跪在那低着头烧纸,那人听到声音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衣服斜背,小脸黢黑,脸上还挂着两道蜿蜒淌下的泪痕,浑身是泥的小姑娘杵在那瞅着他,男孩看了一眼回头继续烧纸。
南归看着带着口罩顶着鸭舌帽的男孩,看样子猜想应该比她大,虽然是一个半大孩子,但是经过这两年多的半囚禁生活,她现在对谁都很警惕,可现在自己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靠自己怕再转几天也转不出去饿死在山上,只能赌一把,赌这个男孩不是坏人。
男孩烧完了纸起身垂着眼睛盯着墓碑伫立了一会,转头就往山下走了,南归在后面慢慢得跟着,男孩也不问她为什么跟着他,到了山下看到一条路,到路边的时候站了有一一会就过来的一辆大巴车,男孩上了车,南归怕车门关了也赶紧跟了上去,售票员看到南归的穿着还有模样说道:“不满12周岁半票。”
南归哪来的钱,嗫喏的说了声:“我没钱。”
“没钱坐什么车,快下车,你家大人呢?该不是闹离家出走跑出来的吧?”司机口气不大好。停下车让南归赶紧下车。
听到这,她声音更小了:“我走丢了,我是逃出来的。”
正不知所措间,看到一只白皙的手递过来几张纸币,售票员看了看男孩,扯了两张票给了他,这只白皙的手接道纸票转到她面前递过来一张,南归抬头看看带着鸭舌帽的少年,慢慢伸手接过纸票,伸过去的手和少年的手放在一起,一个土土黄黄满手干泥,一个白皙修长指如玉笋,南归赶紧收回手,不好意思的把手藏在身后,脸也热热的红红的。
吶吶的说了句谢谢。
后面有空座,南归挨着少年坐下,想了想道:“小哥哥能带我去警局么,我是逃出来的,我想回家,我想找警察叔叔帮忙。”男孩闭着眼睛没说话,也不知道听到她说话没。
到了站南归跟着男孩下了车,又跟着他上了一辆公交车没一会又跟着下了车,下车后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个警察局。
“到了”一个很干净好听的声音说道
南归看到警察局的时候开心的笑了,终于放下心来了,转眼看到男孩走了,想了想赶紧追上去:“谢谢你,我叫顾南归,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没说话,默默走着。
南归跟在男孩身边不见他回答,又继续说道“等我的家人来接我,我会报答你的,还有你帮我付的车钱。”
南归看着男孩还是没应声脚步都没停,很想感谢他,又不知道怎么感谢,想起来自己背后的两颗笋,就赶紧解下来塞在男孩怀里,怕他不要,塞完之后就赶忙跑了。走到警局门口看到远处的男孩停了下来又继续走了。
南归报案之后警察阿姨就带着她去洗了脸洗了手,还给了她盒饭,吃完饭,累了一天一夜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警察阿姨说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在资料库里面没有查到对应的报失的信息,让她再想想除了自己叫什么还知道其他信息么?比如家所在的城市,父母的名字,家里的电话,亲戚的名字。
“不知道,不记得了,我只知道爸爸姓顾,姥姥叫爸爸阿城”至于家庭地址,长到六岁整天都在家里那么一块地方呆着,除了出了一次远门去过京市,也没注意自己生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哦,我想起来了,我表姐叫席英”南归想了半天突然兴奋到,觉得想起来这个应该很有用。
两个警察默默相视,小姑娘还不怎么识字也不知道那个席哪个映,就随便记下了。也知道这是没什么用的信息,全国同名同姓的人太多,表亲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很难查到。
有报警无报失,警察略一想就想到了遗弃,又不好当小女孩的面说,又记下之前小女孩之前说的被两个大人关起来长达两年多并殴打的事,然后让南归坐下等着一会带她去安顿。
几天过后警察带着她去指认囚禁她的人,南归看到两人吓得赶紧躲在警察叔叔身后,确认之后,那对男女一边骂一边被带走了。但是经过审问这对男女,还是没有价值的信息。长时间住在警察宿舍也不是回事,这种无人报失认领的走失小孩一般都会被送到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