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御女眉眼沉静,绯烟宫虽比不上含玉宫离紫宸宫近,环境也没有太过雅致,但好在没有主位,也算是不错的。
对着皇后一笑,温御女柔声道:“皇后娘娘决定就好。”
皇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妹妹很会讨皇上欢心。”
钰容华眼眸恶狠狠地盯着温御女,出言嘲讽道:“本主倒是不知,含玉宫岂是温御女想来就来,想走便可以走的地方?”
温御女唇角抽动,不似从前那般垂头,而是不卑不亢地说:“都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疼惜妹妹,姐姐莫要气恼。”
钰容华脸色早就已经差劲的很,众人皆等着看好戏,平日里钰容华嚣张跋扈,纵然失了宠爱也是谁都不放在眼中,今日温御女迁居别宫不就是打了钰容华的脸面。
皇后瞧见下方的场面,视线又转至阮筠身上,望见她满脸的担忧,及时出言制止道:“好了,若想换处宫所处也无什么不妥,既然都是同为侍奉皇上的嫔妃,想在何处住都是一样的。”
温御女率先起身,恭敬行礼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钰容华还想要说什么,被皇后用眼神阻遏,钰容华只能生生将想说的话给咽回肚中,然则脸上全都是不甘。
请安散去,淑妃最是不客气先离场的那一个,沈充仪紧跟着淑妃就走出凤仪宫。
皇后正在与德妃说什么,阮筠不便打扰,出去时温御女正站在不远处等她,阮筠杏眸染上笑意,快步走过去,轻声道:“本想今日帮你求求皇后娘娘,可皇上先开口,也是件极好的事。”
温御女在阮筠面前略带几分羞涩,说:“我哪能比得上姐姐,皇上不过是看我与姐姐交好才会格外注意我些。”
阮筠一时没接这话,温御女又紧接着说:“虽说绯烟宫东侧殿也不差,可如何能与姐姐的瑞语阁相比,再者姐姐刚刚晋位,又是圣眷浓时,皇上满心满眼都是姐姐。”
平日中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从旁人的口中说出也就罢了,偏生是从温御女这处听见,阮筠心头染上几分怪异的情绪。
登时间二人没有说话,温御女也意识到不对,带有几分自责地放开手,立刻道:“我素来心直口快惯了,姐姐莫要生气。”
阮筠摇头,却没方才那般热情的说:“无妨。”
温御女宫中的宫人出来寻她,搬宫所这事不大,可没有主子的吩咐,奴才们怎好动手,是以温御女带着人先回了含玉宫。
阮筠倒是没那般的着急,走的很是缓慢,不愿让自个太过劳累,直到一处僻静处,听絮看着眼前无人这才轻声道:“小主不觉得温御女有些奇怪?”
见阮筠没有说话,听絮继续道:“昨日温御女早不来晚不来,怎得就那个时候来了,晚上皇上又翻了温御女的牌子。”
阮筠方才还没多大的反应,听絮的话倒是让她笑出声,点着听絮的额头道:“宫中妃嫔人人都能争圣宠,她不愿与钰容华住在一处,想寻个法子换处宫所何错之有。”
听絮还想要说什么,又闭紧自个的嘴,小主做事总是有自己的道理,她不必多言,小主自个早有盘算。
很快听絮就调整好自己,说:“奴婢知错了。”
阮筠依在听絮的身上,二人缓步朝回走。
搬离宫所这事,钰容华作为主位自然是免不了对温御女冷嘲热讽,但是都被温御女轻轻揭过,好在是没什么大事的搬出含玉宫。
阮筠倒是发觉近来几日,钰容华格外的安静,平日中见到她,恨不能将她给生吞活剥,这阵儿反倒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也不知是怎得了。
但也让阮筠乐得自在,临近年关后宫众人皆忙,唯有阮筠清闲的不行。
……
离新岁还有三日时,四品以上妃嫔的家人就该进宫了。
阮筠难得起了一回早,皇后已经免了后宫众人请安,她将支摘窗打开依窗而坐,早起寒风呼啸,她似是一点都未曾察觉,眼眸中唯有白皑皑的雪花渐渐堆起。
映凝与听絮看出小主的不对劲来,再想想今日后宫有怎样的事情,登时二人的心中了然,映凝扯着听絮的衣袖,将她拉至外头道:“小主从前的事,你可知道?”
听絮也忙着难过,闷声道:“不知,小主从未说过这些。”
映凝蹙眉,一人不说原先的旧事,要不是不愿炫耀,要不就是太过于沉痛,根本不愿再提及。
她叹口气,这事难办的很。
听絮心中倏然有了主意,说:“一会儿我去御膳房,小主不是说想吃羊肉锅子,有总是比没有好的。”
映凝点头说:“成,你去就是。”
阮筠依旧在窗前抱膝环坐,乌发就这般散落在身后,没有挽发髻,也没有任何一处旁的装饰,淡洁素雅。
看着这漫天的飞雪,她倏然想到那时在家中时,一到这样的天儿,爹爹想着阿娘畏寒,总是让家中的厨房做各式各样的锅子,寻来世间珍稀衣料,只为给阿娘做一件挡风的大氅。
后来……
那件华丽的大氅,也终究淹没于大火中。
杏眸中不知不觉就落下一滴泪珠,偏巧落在手背之上,寒风肆虐而过,将那滴泪吹的冰凉,她准备拿帕子拭去泪珠,不想支摘窗被人毫不客气的关上,而后攥住她手背,眼眸炙热的看着她手背之上的泪水。
阮筠一时诧异的紧,竟都忘了行礼。
好半天还是映凝提醒,阮筠这才道:“皇上万安。”
眼前帝王玄黑龙袍与头上玉冠熠熠生辉,如此穿着倒是像极了一位闲散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