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清嘉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说:“那你想跟我一直是爱人吗?”
胜族看着她,眼神忽明忽暗,似在思索,似在回忆。
冼清嘉见他没有说话,笑,把他推回去,拍平他的衣领,说:“我开玩笑呢。”
胜族喉结滚动,低声说:“我倒希望是个玩笑。”不然我真的会阴差阳错地答应。
“啊?”冼清嘉没有听清。
“没什么。”胜族拿手指敲敲桌子,掩盖自己内心的波动。
冼清嘉给自己倒水,嗤笑一下,说:“其实挺茫然的,虽然不是离开你就不能生活,但是总觉得离开你就少了一些乐趣,我好像已经习惯生活里面有你了,想起在高府的时候,你每天等我下学,拉着我的手,带着我看夜景,看灯火,划船,你掌心的温度就这样传来,要侵占我身体的每一寸,与我的体温融为一体。你轻轻的擦去我脸上的污渍,我们眼神对望的时候,你的眼里仿佛有一池深深的潭水,把我沉溺进去。我觉得我应该是爱你的吧,但是这份感情又不是那么真切,其实冼清誉说的那些我都知道,我们身份有别,这种跨越阶级的爱情往往会分摊不均,你不会真的一直爱我,这些不是世俗的偏见,而是既定的事实。人嘛,都是因利而聚,因利而散,或许,我当初也是看上你的身份了呢。”
胜族低头,说:“无穷境里这些年,我也挺茫然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贪欲的化身,我所看到的,不过是众人视我为荣耀,奉我为圭臬,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我惨死的父母的寄托。我渐渐麻木了,觉得这种惩罚也不过如此,但是没想到,欲望,不仅可以与生俱来,还可以后天去培养,随着对一件事情的麻木,另外的让我揪心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这种惩罚,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细水长流的,环环相扣的。以前我不信什么因果,殊不知,自己本身就是因果,世界本身就是因果。”
“你说人可不可笑,一边想着要放下,一边又发不下,一边想着要得到,一边又在不停的失去,你只是难逃世间的定论罢了,上天就是这么惩罚人的。”
胜族看着她:“那你说人乖乖听话,顺从命运安排不就好了吗?”
冼清嘉回望他:“选择不同。”
胜族失神,反应过来之后低头浅笑一下,说:“选择,选择吗?”那我可以选你吗?他突然又觉得好笑,在那里痴痴地笑。
冼清嘉看着他,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地,她说:“胜族,我倒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你。”
胜族看着她,良久,说:“那就不离开吧。”
冼清嘉不看他,说:“我们都闹到这种程度了,不离不行啊,下不了台。”
胜族低头抹脸,说:“嗯,我随时欢迎你回来。”
冼清嘉说:“如果你希望我回来的话,这期间就不要找别的女人,不然我宁愿不吃这颗回头草。”
胜族看着她,点点头,一脸无可奈何,说:“嗯嗯,好的好的。”
冼清嘉望着他,渐渐笑了,胜族也渐渐笑了,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冼清嘉依托以前的关系,在高府当起了□□,她也从胜族府中搬了出来。冼清嘉讲课非常生动,头头是道,有很多外校的学生也慕名而来。一次刚刚把教案放下,就觉得眼前一团阴影,她抬头,看见一个疏风朗月的男人,眼神温柔似水干净清澈地看着她,他温润的嗓音响起:“夫子,我可以旁听吗?”
冼清嘉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大脑有些空白,她礼貌性地笑笑,说:“同学,你是?”
他温和一笑:“北辰。”
冼清嘉脸一红,低头说:“快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学生来给冼清嘉打招呼,但是冼清嘉脑袋里面全是刚才北辰的那个微笑。这节课,冼清嘉有些心不在焉,才来听课的几个学生说:“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水平,结果也不过如此。”之前的学生不服,说:“冼夫子很好的,只是这节课不知道怎么了,神思恍惚的。”
冼清嘉听到他们说话,心里面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第二节课就表现得好多了,冼清嘉也感觉自己渐渐投入进去了。北辰坐在角落里,点头默默赞许冼清嘉。
下学之后,北辰找到冼清嘉,说:“夫子,我想请你去逛逛夜市。”
冼清嘉看着眼前这个超凡脱俗的美人,有些呆愣,直到他第二遍说起要邀她去夜市,她才点点头。
路上,北辰突然笑道:“夫子怎么看我的时候,眼睛直愣愣的,是习惯吗?”
冼清嘉很诚实,说:“不是习惯,是公子之姿,实为仙人,我是看呆了。”
“夫子很喜欢我的容貌?”北辰看着冼清嘉。
冼清嘉纠结了,如果说是,会不会显得自己肤浅没有见识,说不是,之前做的那些发自本能的蠢事又该如何解释?她只好引开话题,说:“公子如何想着今日要约我出来?”
北辰见她岔开话题,知道她是不想给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就说:“鄙人比较欣赏夫子。”
冼清嘉笑:“自入高府教授以来,欣赏我的人不少,但是主动约我的人却是不多。”
北辰饶有兴致地说:“我是第一个吗?”
冼清嘉仰头看他:“嗯,是第一个。”
“那夫子定是会将我记住了?”
“你若是不来约我,我也会对你念念不忘。”
北辰微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