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纾正这么苦恼着,思绪有些乱糟糟。
她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是守门的丫鬟们在问安,“见过驸马。”
宋今纾几乎是立马站了起来,还未整理好衣裙,萧云湛就疾步踏了进来。
“为何站着,快坐下。”萧云湛上前把她按回座位。
宋今纾看着他,似是极为疲惫,身上还未来得及更换朝服,肩上有点点雪花。
她起身给萧云湛拍下那点雪白,问道:“今日也是这般晚,可是有什么事?”
萧云湛还在对刚刚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奇妙触感进行反应,不过很快便缓过神来,决定先从其他事入手,“今日永州传来消息,百姓前几日上山放烟火不小心烧着了林子,山火蔓延,景象可怖。”
宋今纾担忧道:“那现下可控制住了?可有百姓受伤么?”
萧云湛喝了一口茶后,闻言,颇对宋今纾心忧百姓的心胸有些赞许,继续回答,“火光漫天,烟雾弥漫了整个永州上空。不过幸亏永州司马处置及时,现下已经平定了山火,而且并无百姓伤亡。”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宋今纾这才放下心来。
萧云湛这才准备进入正题,说道:“我还有一事需告知与你。”
宋今纾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蛮夷前段时间趁大梁军防松懈之时,屡次在大梁边境试探,大有进攻之势。边疆人民苦不堪言,皇上震怒,今晨上朝已任命我为副统领,下月便要出征东夷。”萧云湛说完,刻意地并没有看宋今纾的反应。
“竟然如此匆忙。此次一行,何日归京?”宋今纾满脸失望地低头绞着手。
萧云湛这下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萧云湛以为宋今纾一向是情绪不外露的人,不过极大可能的原因是并没有什么事情能有她有过大的情绪起伏。但是如果真有什么强烈的情绪,便会清清楚楚地显示在脸上。
比如现在这样。
“蛮夷这几年韬光养晦,其实力已不可同日而语矣。故而此战,少则半年,多则……归无定期。”
“如此……”宋今纾心下一沉,头更低了。她感到自己的心中慢慢升起一股诡异十分的失落与无助,或许是因为大梁和蛮夷终有一仗,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遭到战火牵连,亦或许是因为此次一走,萧云湛或许很久不会回来。但宋今纾却又对这种感觉无可奈何,最后任由它充斥全身。
“你出征之时,让我为你送行。可好?”沉默良久后,她徐徐抬头,居然带着些恳求与期待,直直望着萧云湛。
萧云湛不明所以,轻轻放下了茶杯。
“为何?”
“我们虽然聚少离多,可总归是夫妻。你既是我的夫君,如果要远征,我定要送一送你的。”语气十分坚定。
我定要送一送你的。
萧云湛沉吟许久,久久没有接话。
宋今纾下意识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太过直接,失了作为女儿家的矜持,所以萧云湛才不说话。
她又不知道这些,在宫里散漫惯了,也不懂什么规矩,哪知道什么叫矜持
这番话不过是自己肺腑之言,难道又触到萧云湛的逆鳞了
不过细想来,这才成婚多少时日,宋今纾为何会不舍这感情未必也来的太快了吧
宋今纾微皱了眉头,只是她的面上仍是平和冷静,看不出她内心的矛盾纠结。
许久没等到回应,宋今纾还是试探着在萧云湛眼前挥了挥手。
“你怎么了?”
思绪被眼前挥动的手打断,萧云湛终于缓过神来,随即勾起唇,“好。”
建邺,琳琅阁。
已到酉时,阁内人生鼎沸,客人络绎不绝,店小二在其中来回穿梭传菜,好不热闹。
然而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厢房却与楼下的吵吵嚷嚷隔绝开来。
“冯客卿前日已就任青州司马,你且放心好了。那封信我已看过,只是光凭那一封,不足以证明什么,现下还需找到另一半回信。”
一白衣男子斜靠在桌边,一只手懒懒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酒壶高高抬起,话毕,豪爽异常地往自己嘴里倒酒。
对面的玄袍男子见状,无奈笑了一声。他没有去拿自己面前那杯酒,而是用手轻轻扣着桌面,神色不定。
“我自然知道。”玄袍男子淡淡开口。
“这酒果真是极好!琳琅阁中我什么都看不上,唯独他们这儿的十里香我是爱不释手!”
白衣男子满足地咂了咂嘴,继而开口道:“对了,后日你和我便要出征。明日宫里的践行宴你可要去?”
萧云湛拿起酒杯盯了一会,道:“不去。尽是些歌舞,煞是无聊。我既不是主帅,去不去都无伤大雅。”
对面的人突然坐好,摆出端正的姿态。
“就晓得你不去。那宋丕——”
萧云湛快速飞过去一记眼刀。
“——那老皇帝就好这一口,尽找些庸脂俗粉来唱歌跳舞,不去也罢。”
萧云湛仰头,闷了一口酒,有些不耐道:“君子无易于言,耳属于垣。”
那叫陆麟的男子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总是这样冷冰冰,又管的太宽。要不是我比你早出来几年,享受了这么久的好日子,早就跟你一般模样了。”说完,他又十分痛快似的仰头闷了口酒。
陆麟突然放下酒壶,又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微微起身向萧云湛凑近,颇有些神秘地问:“诶,仲昀,听说那和宁公主是倾国倾城,有闭月羞花之貌。你娶了她,想必定是日日相见,不知传闻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