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瑶面露稀奇,“这会儿不叫废物了?”
“用完再说也是一样。”付锦衾笑得混账,他没什么放不下的身段,就算林执在这儿他也是这套说辞,只不过更付瑶谈能说得更直白一些。
付瑶踹了他靴子一脚,丫鬟送茶上来,他刮了两下茶碗,淡笑抬眉,求人办事总有个好姿态。
“林执所要无非是个道理,便如上次沈弧偷驴,江湖高手杀江洋大盗。”那种不着四六的话都编得出来,这会儿自然也能炮制,付锦衾说,“那几个人是奔着姜染命去的,怀里有画像,是有人买凶杀人。依照大启律例,无故入室宅庐舍,上人车船,怀揣利器,故意杀人性命者,打死无罪。”
不愧是相爷之子。
付瑶道,“大启律例背得倒熟,可惜晚了一步,牢里那几个已经指认顾念成杀人了,山神庙老道路半仙说姜染等人是从犯。”
“老道眼花吗?”
“不花,好着呢。”
“那怎么没看出那些人是杀手呢?世间善恶若是单凭一双眼睛就能辨识,便没那么多冤屈的官司了。”
“冤不冤我不知道,反正明刀伤人是让人看见了。”
摆明不肯放人。
付锦衾垂下眼喝茶,不急不躁,反将语速慢了下来。山前红袍,水好,茶也不错。
“那就关着,留条命就行,牢里的伙食应该比酆记好。”
付瑶不信他肯白来一趟。
“这就算了?”
“不算了怎么着,跟林执抢人?把自己姐夫活活砍死?”
太血腥,付锦衾乜下眼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小王八蛋,明显就是敲打她呢!
付瑶运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动手的是什么人。”
“说不准。”付锦衾撂下茶碗,收起玩笑之意,“是弩山派,又不止是弩山派,你还记得上次杀你的那个沈弧吗?”
付瑶心思不比付锦衾浅,由他一提迅速想到一个可能。
“你怀疑沈弧是来杀她的?”
“人死不好定论,可能真是来追你,也可能是赶巧,若答案是后者,那狂刀客沈弧、俏眉梢秦丹凤,五毒手林次婉肯定是同一个目的,并且受雇于同一个人。这些人都是单帮刀客,没道理那么巧,在没有任何目的的情况下前后出现在乐安。”
付锦衾说完看看付瑶,“你确定还要留姜染在牢里?”
乐安城的牢房不是密不透风,这么一群麻烦的杀手等着要杀姜染,真冲进来了,多少衙役都不够死的。言外之意,她在牢房,危险就在牢房。林执若要开堂审案,也许杀手就在百姓之中。
付锦衾起身欲走,付瑶猛地站了起来。
“你等等!”
付锦衾转过来看看她,“这么快就想通了?”
付瑶冷笑,“你不就是要我自己想通吗?你明知道我不会拿林执的性命的开玩笑。”
她那样的脾气,硬劝是没用的,她是小孩儿心性,非要让人吃些苦头,他将利害摆在她面前,让她自己掂量,她就算想趁机调理姜染,也不会不顾虑林执。
怎么摊上这么个师弟!
付瑶愤愤不平,更多的却是担忧,“天机阁暗影也不是随时都能做出最佳防备的,皇宫大内尚且会混入刺客,何况一座四通八达,并不能完全封闭的乐安城。现在还只是这些,之后还会有谁。酆记那个几个功夫确实不错,难保之后再进更棘手的杀手,你若是要保她,最累的就是你自己,你到底要守这个麻烦到几时!”
斜阳铺了一地,稍一耽搁就去了这些时光,付锦衾背光而立,付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似乎笑了一下。
也许心里同样没有答案,也许早已有了答案。
姜染是付锦衾亲自从牢里接出来的,路半仙的口供好处理,花点银子没有堵不上的嘴,何况他还非常爱财。再说弩山派这边,手里确实有姜染的画像,几番对供之后也就这么让去了。
焦与等人守在衙门口,先拎着老顾呵斥了一顿。折玉出耳听了一会儿,大致内容是,“不会拎到没人的地方杀?就显你能耐了!”
老顾的心态则跟付瑶说的一样,皱巴着一张老脸念叨,“行走江湖多年,哪里知道杀人还要坐牢。”小结巴发现折玉总侧耳偷听他们的谈话,攥着拳头就给了他胳膊一下。
“别,别听!”
就知道护着自家人。拳头还特重,一点儿都不知道客气,他揉着胳膊看看她,还是忍不住找她说话。
“听说你那笔杆子能扯成一管长萧?平时怎么没见你用呢。”
“关 ”
“关我什么事儿对吧?这不是聊天吗?我都让你看过我那把破剑了,不给我看看你的?”
付锦衾和姜染走在最前面,听风左右看看,不用太过纠结,剩下的必定就是平灵。
他也不知该怎么跟她说话,只是走在身边陪着,平灵在斜阳里看他,觉得这人真傻,来了不是关心人的?连句话都不会说,一路这么并肩走着,又莫名觉得舒坦。
“这几日别回家了,去我那儿住些时日?”
付锦衾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把姜染拎到跟前看护,弩山派不足为惧,暗藏汹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杀手才是最大的威胁。
付锦衾只捡目前看得到的说,“弩山派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今日你被衙役大张旗鼓地带回城,不管暗处明处的人都知道你在棺材铺了。不如就在酆记里唱一出请君入瓮,白天照旧在铺内活动,夜里再在付记歇下,他们在白日里明杀吃了亏,必然会挪到夜里转为暗杀,届时有人跳进酆记,你的人自然就处置了,留着你在反而束手束脚,万一再是看护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