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日会一样,孟皖关怀备至,她拿了双崭新拖鞋给陆烟,拆封崭新的瓷器,茶水递到她眼前无尘的桌面,茶叶上下打转。
房屋重新装修了一遍,扫除了原本浓郁的活气儿。感情经过岁月交替,却愈发强烈。
时间不能称之为良药,装聋卖傻才是。
孟皖有条不稳地做着该做的事情,似乎忙碌能暂时掏空她的大脑。
她有白发了,尽管非常谨慎的隐藏进高盘的发髻。
她每个动作都在诠释疲惫。
陆烟再次烦透人情世故。
最后一片茶叶沉落杯底,陆烟忽然说:“她今天生日。”
23
家里没有摆放孟青的照片,孟皖还是望向正厅的老檀木高柜。
照片她收起来了。
连带念想。
她是医生,却难以自治。
她要孟青学会愤怒,现在想想应该教她冷漠,教她冷眼旁观,置身事外。对象是她自己。
葬礼其实孟皖回来了,就在她生活多年的家里,没有鸣奏,没有告别词,没有眼泪,她跪在拜垫,眼闭着手合十虔诚祈祷。
孟皖是无神论者,但那时她希望能洗净她的愤怒与不甘,同样求着神佛保佑她来世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是啊,她喜欢热闹。”孟皖的声音低了几分,即便悲伤,她唇角眼梢始终上弯。
“所以叫你来了。”孟皖与陆烟面对面,“她很喜欢你。”
环境太静,距离太近,陆烟清晰听出声音的颤抖,又被固有的教养打回去。
理性的女人,感情外露却不暴露,张合有度。
陆烟摘下颈间项链,交给孟皖,“这是孟青的东西,她本来要来拿的,现在还给她。”
她说的随意,就好像同故友唠嗑,而她在面前。她一边自唱生日快乐,一边吹灭蜡烛。
孟皖轻轻握着项链,冰冷的触感牵扯理智。
“陆烟。”孟皖看着她,“你很适合娱乐圈。”
陆烟点头。
无论好的,坏的。
这称赞她收下了。
陆烟抿了口热茶,直接说:“您要问什么就问吧。”
孟皖有些意外,她的目光游走在她整贴的西装、挺直的脊背、精致面容,然后落进她冷静的眼神。
美貌带给陆烟非常多东西,凭借跳板轻而易举达到旁人可望不可即的顶峰,于是物件越唾手可得,她反而兴致缺缺。
正如至纯至美的伊甸园藏匿盘踞毒蛇,美也有毁灭性。
孟青告诉她一些陆烟的事情,她能感觉到她唇齿间的欣赏。
她见过照片,陆烟风尘气甚重,又媚又邪。
她得承认,自己对孟青保护太过,可这仅仅是身为母亲的考量。她同意孟青邀请陆烟来生日会,留有私心。
直到拿到资料,孟皖明白了。
她被经历淬炼过,被过去熬煮。
从医生的角度,孟皖打量她。她的病人里有普通人口中的疯子,旁人见之色变,辱骂与不理解是他们生活的家常便饭,他们害怕,于是缩进构筑的城堡,在那里他们是“普通人”。而界线又是什么。
陆烟于她的感觉就是一个竭力冲撞的困兽,她想要出来,卡在中央,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