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景宁懒得去想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句却难免踟蹰,生怕听见不愿听见的答案。
“自然也死了。”
景宁只觉嗡一声,从头顶冷到了脚心。
“不可能…”
“你不信?”
景宁一张脸毫无血色,失神地摇头。
虺蚺瘦弱的身躯笑得像因受不住风寒而颤动,他声音放得轻缓,具有种蛊惑心神的迷幻:“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这样他们就没有死去——
你如何区分真实与虚假呢?”
随虺蚺话音落下,他所栖身的那株参天巨木化作形似的绞架,束缚其上的人受尽极刑,素衣被染成赭色,数不清的伤痕潺潺淌血,仿佛怎么也流不尽那样。
景宁张着口,可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失了声,凉风过耳,裹挟着虺蚺的言语:“他很有趣,我想看看他究竟能流多少血。”
“你!”谢炎刃锋一掠,已飞身逼近,“我今天就把你炖、蛇、汤!”
虺蚺稍稍晃动,便应付自如地避过了一刀。
景宁呆愣愣地盯着景祁、盯着谢炎、盯着那白晃晃的人形。
最后低头俯面,盯着自己手中的剑。
他似乎听见有个人的声音很像他,如蝇虫般细声地问:“景昱呢?”
“你的另一位朋友么?”虺蚺慢悠悠地回答,“吃掉了。”
“我不信。”
他说不出心中所感的怪异之处,只是逃避现实地想要否认,“你在骗人,我一定要救他们。”
灵息自执剑之手寸寸涌入,他四肢颤栗着渗出冷汗,仍硬着头皮提剑向前,经久不绝的梵音响彻五种清净相,具四辨八音,和雅深满、周遍远闻。
在瞬息之内,草木、碧落、云流…连他们身处的空间都扭曲成蛇影,团团盘旋像走不出去的怪圈,景宁着急忙慌地望向原先那株巨木,已成子虚乌有。
“臭蛇!你自相矛盾。”谢炎观此倏忽嚷道,“若是他们在这里已经死了,你还平白说些‘选择留下他们便没有死去’做什么!”
虺蚺用仅余层薄皮覆在骨上的手腕如汤沃雪地挡下一刀,默然无语,另一手直向发出铮鸣的长剑夺去。
景宁心脏骤缩,根本来不及躲避,却是腰侧猛地受了重击,整个人飞出数十尺,爬起来时腰椎痛得快要碎作两截。
原是谢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换来虺蚺一声冷哼:“急什么?这等与心脉相系的宝器,他若不愿,我也动不了分毫。”
急遽的交锋撩、挑并起,接、承皆在毫厘之间,宛如墨龙出水、风摆莲荷,杀意凝成实质般连绵不断,可奈何所战之妖与他修为有隔天堑。
陌刀迎头斩下的动作再次被拦截,虺蚺只二指夹着,谢炎的刀刃便再劈不近半分。
豆大的汗珠子自颊侧滑落,谢炎试图抽刀回身,却闻细微“喀”的声响。
虺蚺阴寒地提了提唇角,语气淡若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