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摸不准肖伏安的意思,直愣愣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懂……”
也没等肖伏安回复,她望着他,一鼓作气,破釜沉舟般再次直截了当地发问:“没错,我承认我是喜欢你,我就问你一句: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肖伏安听罢,叹了口气,眉心打结,仿佛因着文凝凝这一问而要做的决定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
看着他纠结的眉眼,文凝凝的心一沉:我喜欢他这件事,难道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吗?
一腔孤勇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她沉默地低下了头,懊丧地咬了咬唇角,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兀自犹疑间,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幽幽地响起:“你做好了跟我在一起的准备吗?”
文凝凝一怔,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肖伏安。
还没等她开口,只听肖伏安又说:“我在美国读博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我们追求不同,我想回国,而她想留在国外,双方都无法妥协,所以我们分手了。分手之后,我没有再交新的女朋友。我不会为了爱情妥协或者放弃我的事业,这一点,很多女生无法接受。
“我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三天两头见不到我是常事。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跟进项目的时候,手机往往需要上交。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以后真的在一起了,万一发生了紧急事件,你不一定能及时联系到我,又或者,即使联系到我,我可能远在外地,没有办法很快出现在你身边。
“年后,我可能会外派去非洲,时间不确定,但驻外时间大概率会以年为单位。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一起,那么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长达数年的异国恋。
“而且,我比你年长七岁,目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程师,而你,那么优秀,又那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凝凝,”他叫着她的名字,一双俊俏的眸子彷如被秋风吹落的枯叶,沉郁得看不出生气,“这样的一个我,这样一个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都不是人生良伴的我,你真的能接受吗?”
一瞬间,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压得她透不过起来。可即便这样,她还是从中抓到了一个让她措不及防的信息:“你要去非洲?要去多久?”
“我的领导曾援建过巴基斯坦核电站,一共驻外了将近六年。”
六年啊即将有六年都见不到他了。这真是个漫长的时间。
文凝凝沉默了。
肖伏安见她没说话,不禁面露苦涩。果然,选择了事业,就不配拥有爱情。
面前的奶茶一点一点地凉掉,已经没有丝毫热气身。
肖伏安起身去了厨房,烧了小半壶热水,倒入杯中,拿给文凝凝:“小心烫。”
文凝凝接过茶杯,沉默不语。半晌后,忽又出声:“已经决定了吗?”
这是指?
他迟疑地与她确认:“你是说我去非洲这件事?”
“嗯。”文凝凝点了点头。
肖伏安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眼睛:“确定了。”
“大概什么时候走?”
项目目前还在合同签约阶段,合同签署完成后,才会正式被派驻出去。
合同的标的金额比较大,肖伏安按照以往的签约流程以及签约后进驻项目地的时间预估了一个周期:“半年左右。”
小小的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半晌,少女清脆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雾气蒸腾间,文凝凝定定地看向肖伏安,再次开口,“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文凝凝问得直接,幽深如潭水的眸子里写满期待、忐忑和真诚。肖伏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忽然很想掏心掏肺地把自己的心捧到她面前,呈给她看。
他凝望着她,一字一顿,肯定地说:“喜欢。我喜欢你。”
心里的小石头落了地,咕噜噜地发出幽幽的声响。
文凝凝注视着他,眉眼舒展,笑了:“好,我考虑一下。”
送文凝凝上车后,肖伏安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一颗心也如那无根的浮萍,上上下下,好不安定。
她说:“好,我考虑一下。”
考虑过后呢?不管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都将是一桩憾事。自己怎么可能坦然接受一个女生耗费六年的青春,苦苦等待自己六年时间?
他低低地呼出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时间倏忽而过,一转眼,春节七天假期只剩最后一天。
工作后,充足的睡眠是奢侈品。趁着七天长假,肖伏安窝在家里蒙头大睡了好些天,直到大年初五这一天被贾煜从家里半拖半拽地拉去公园逛了逛。
公园里的节日氛围依然浓厚,大型的福字、火红的灯笼将红墙绿瓦的园子装点一新,卖糖葫芦、糖人的小商贩依然热热闹闹地在院子里叫卖,年味儿十足。
王艺乔抱着五岁的女儿贾未晞逛得不亦乐乎,小女孩儿一手挽着妈妈的脖子,一手拿着一个糖人,一边舔食,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各种琳琅满目的新奇物件。碰到精彩的部分,小女孩儿还时不时回过头,急急地邀请父亲一起来观看。
贾煜原本靠在道路旁边一个没什么人走动的小角落里跟肖伏安聊着天,见女儿皱着眉,远远地招着小手急切地邀请,只好向肖伏安告了个罪,无奈地上前,从妻子怀中接过女儿,陪着娘儿俩一起看。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家三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