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烟与皇后目光相撞,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目光可能不善,她立刻移开。
好在皇后没有说什么,御驾受鎏金城不多的百姓叩拜后,便进了行宫。
行宫已经备下晚宴,皇帝与燕还说了些鎏金城不错之类的客套废话,席间气氛严肃,没人敢多说话,除了偶尔有几声异样的咳嗽。
燕还看向咳嗽那人道:“殿下,咳疾还未痊愈?是不是殿中花太多了?”
看那人装束和座次,应是太子,太子比燕还还小两岁,闻言道:“我总是如此,和这些花花草草无关,哥哥不必为我费心。你的腿脚如何了?”
燕还道:“老样子,多谢殿下。”
此时,一直沉默的皇后突然说:“此行来的都是家里人,燕还,你不必如此称呼他,是吧陛下?”
皇帝点头,表示同意。岑烟暗暗观察这位太子,面容瘦削,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居然会瘦成这样,且他的咳嗽声未免太过频繁。原着中这位太子不怎么出场,燕还最后大权在握,代行军国大事时也是替皇帝代行,按理说,皇帝出事,太子无论如何也得出来走个场子。
难道他没有活到那个时候?也是,太子要是健康,帝后不至于那么忌惮燕还。她再看别的皇子,从左到右不是宽眼距就是对眼,一看智商就不高,瘦太子居然是相貌最齐整的一个。
哪有燕还长得好。
瞧着也不堪大用,不错,对手都不行。岑烟放心了。
此时燕还说:“臣在鎏金城,久不见亲人,今日心中高兴,但……礼数也不可忘。”
岑烟偷看燕还,心道:“你是真心的吗?”
燕还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什么,居然回头对岑烟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多少装一下。
岑烟忍不住勾起笑意,这一幕全落在皇后眼里,她道:“陛下,瞧这二人,坐得那样近,还眉目传情呢,臣妾好生羡慕。”
皇帝道:“新婚燕尔,总是有的。”
岑烟装作羞涩,朝燕还身后躲了躲,然后眉眼一抬,挑衅般看向皇后。
皇后热切的笑意僵在脸上,只是一瞬,她便恢复笑容。岑烟对系统道:“他们明明是来试探,怎么到现在还在拉家常。”
【人习惯在家常中插入隐喻,以此为试探。】
岑烟道:“哪句是试探?我怎么听不懂。”
【不应该,你如此聪慧,居然听不懂?】
岑烟道:“有没有可能,他们还要住几天,不急着今晚试探。”
【有可能。】
太子的咳嗽,严重到岑烟以为帝后要把他牺牲在鎏金城,然后以此为由宰了燕还。她本想建议他别再喝甜汤和酒,但这样的场合轮不到她插嘴,便忍住没说。
宴席终于在岑烟跪坐到腿脚酸麻时结束,然后又是三跪九叩,皇后寝宫自然由岑烟伺候着去。一路上,岑烟在前皇后在后,二人之间波涛汹涌,却无人先开口。
直到入寝宫,皇后屏退众人,唯留一个中年模样的姑姑在身边。岑烟知道,她要和自己说话了。
不待皇后开口,岑烟先说:“娘娘既然来了,想必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雨前观
“岑庆说你有好消息?想要和本宫谈条件,也要看你的消息够不够有用。”
岑烟道:“我要的娘娘可带来了?”
皇后还未开口,她身边那人斥道:“豫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岑烟并未看她,只是静静看着皇后。皇后笑了声说:“阿福,拿来。”
阿福神情不忿,递给皇后一个瓷瓶,皇后将瓷瓶托在手里把玩:“本宫很好奇,你似乎笃定本宫会满足你的要求,为何?”
岑烟道:“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对您来说不过蝼蚁。用蝼蚁的命来换一场大戏,对娘娘来说,并无所谓。”
皇后:“说得好,但我给你的是假药,你该怎么办?”
岑烟笑道:“没有办法,不过娘娘以后肯定不能再和燕还玩假扮母妃的游戏了。”
她直接点破了皇后这么久以来的密事,皇后突然伸手掐住岑烟的脖子:“真是一张拨弄人心的嘴,怎么?你还想向陛下告我的状不成?你觉得我来鎏金城的事情,陛下不知道吗?”
“那要看陛下知道的是什么。”
岑烟脸上毫无惧色,皇后心中一动,思虑片刻觉得威胁岑烟这样的人无趣至极。于是松手道:“只有岑庆爱用那些毒来控制人,本宫不屑如此。”
岑烟道:“解药并非给我。”
皇后好奇:“你不要?”
岑烟道:“娘娘该知道此事不好办,要成事需要人手,给他们。”
皇后道:“你可知一旦事成,你再无回头的余地,你也难逃一死。”
岑烟心想,反派非要知道点前因后果,探索一下人性吗?
她道:“娘娘知道我的来历,我自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母亲虽然爱护我,可她忙于生计分不出多少精力给我。后来她走了,我被岑府接回去,当做工具接回去。”
皇后:“说这些做什么?让本宫同情你?”
岑烟:“娘娘不是问我为什么做到这一步?因为我要爱。”
“爱?”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说:“你不是已经有了?”
“很快就会失去了,从前那些事,注定了我与他是个悲剧。”
她叹了口气说:“我不满足于此,燕还确实满心满眼是我,天天想着我,但这远远不够。从小到大,我缺少的关怀和爱意太少,我想要一个人为我肝肠寸断,日夜思念,要他一辈子都只记着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都不会变。岁月无情,只有即将得到,却骤然失去的爱才能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