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意识中,她看到了敌军的倒地,红色喷到了橡胶树的叶子上。
三枪,精準解决了两个人。
她再也撑不住了,从战壕的侧壁滑了下来,枪掉到身侧。
“蔺上尉,蔺上尉!”
终于有碰巧经过的通讯兵发现了异样,在看到她大腿上骇人的一片红后,立刻掏出步话机。
蔺唯最后看一眼战况,闭上了眼睛。
医疗部万分忙碌。
一批批伤员急匆匆擡来,血腥味在战后一小时内达到顶峰。缺眼的,缺手的,半死不活的,哀嚎着进入一个个帐篷。
无人顾及死者。
和平久了,人们会忘记战争的模样。
上百个军医和护士穿梭在各担架之间,纱布混着碘酒,将一个个发脓肿胀的伤口掩埋起来。
黎晚正在一个担架前工作。
她长长的头发一丝不茍地盘起,浅绿色的眼睛在眼镜下比以往都更加无神。她的手法精密有序,像一个机器人,无情却準确。
“报告长官,紧急事件。”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来。
黎晚继续手里的工作,头也不擡:“怎麽了?”
“蔺上尉重伤,超出了我们能力範围,请您快去看一眼。”
那双绿眼不再无神。
黎晚的手停在空中,警觉地擡起头:“蔺上尉?”
“蔺唯上尉,她要是死了,就没法给世州交代……”小护士越说越急,染上了哭腔。
“知道了。”黎晚立刻从担架前的板凳上站起。“这里弹片还没处理干净,你帮我继续,之后上点红霉素。”
“是!”小护士立刻在她站起的板凳上坐下。
黎晚几乎是跑过去的。及膝的黎大褂飘过腥风血雨,穿过人群,留下一阵幻影。
赶到现场后,躺在担架上的人的模样让她瞳孔骤缩。她瞬间理解了那两个北赤联军医焦头烂额的无助。
“黎少校!她的伤口感染了。”
“弹片不敢取啊。”
“好像被虫子咬了。”
七嘴八舌。
“我看看。”黎晚穿过他们,蹲下身。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术刀,飞速剪开蔺唯大腿侧的裤子。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混着紫中带绿的液体后,她的脸色越发难看。“珥图,跟我把她擡到我那里。”
名叫珥图的军医和她一人一边,将蔺唯擡入了总军医长的私人帐篷。
“她能活吗?”珥图看着这位世州长官,两臂发抖。
黎晚拿起手术工具箱,平静道:“能活,你们去管其他伤员吧。”
但眉毛在悄悄颤动。
听到军医长这麽说,珥图放心了:“是。”立刻转身走出了帐篷。
黎晚拿出一卷纱布备好,手术剪探入被风干的血液染得硬邦邦的布条。她拿出一条新的绷带,向近心端的地方包扎。与此同时,她的手伸向碘酒和一罐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