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溜读下来居然没有自己与黑蜜!
这不合常理啊。元小萌寻思男宠的工作是取悦主子,提供特殊服务。自己和王爷如今没有实际开展业务,自己这白占一个岗位,既惹人厌,也辜负了嵇暮幽的一腔期盼。那还不如有点眼色,自觉主动地把这金贵职位留给有需要的人吶。
于是元小萌小手一改,便把千歌和缃思划出了名单。
隔日,这份被改过的名册就被毫不知情的姬管家捧在手心里,搁到了嵇暮幽的案上。
嵇暮幽随手翻了几页,心道姬管家还算有些体会人心的本领,手指不住轻轻点着纸张。
遣散后院,并不是他的一时兴起。一是长宁提起过,他不愿看长宁不乐。二是往后朝中格局只会越发紧张,他已显山露水,并不再需要流连声色的伪装。放这些公子出去,既是清扫以往安插在自己近身的眼线,也是保他们日后平安。
不知不觉,名册已翻到最后一页,嵇暮幽的视线注意到了两个本不该出现的名字上。
毫不修饰的墨迹糊做一团,歪七八扭的字迹昭示了篡改者的身份。
嵇暮幽哑然失笑,这般潦草糊弄的作假,他还是第一次见。于是兴致盎然地提笔在那两个名字上画了两个大叉。
元小萌其实并不知道,后院散人是要经王爷签批。
按着他的经验,作为甲方的王爷会提需求,而作为乙方的管家,只需要按需求筛选即可。而且,他之前问过,以往后院遣散都是管家一手操办,王爷基本不大过问。
所以这会儿,他正拍着胸脯在漱晴斋给满脸愁容的千歌打包票——“你肯定不会被遣散,我说得!”
千歌自然不信,撇撇嘴,眼看着一汪眼泪又要涌出。“我今次恐怕是真的要走了。可我真的好舍不得王爷,再说我什么也不会,离了王府可怎么过活啊。”
“没事,真不行你去我的铺子,咱们一起干!而且报账的时候,运气好偶尔也能看见王爷的!”王爷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好男儿志在四方,何必天天把希望寄托在王爷身上呢。虽这么想,但元小萌心里清楚,自己的观念和千歌相去甚远,所以嘴上仍软言安慰。
“我能干什么呀,我手笨嘴笨……”千歌说着,突然止住声,只痴痴地望着元小萌身后。
元小萌察觉到异常,正欲回身,只觉得领口被往上一提。一瞬的失重后,整个人已经被嵇暮幽扛在肩上。
丢人丢大发了!元小萌面红耳赤,手忙脚乱想要推开嵇暮幽。可他万万没想到,嵇暮幽虽然长着一张阴柔绝美的脸,但论起力气,能与章仇阎一比。
所以任他使出浑身解数地挣扎,嵇暮幽岿然不动。
待到他力气耗尽,嵇暮幽才悠然来了句,“闹够了?”说罢,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他直接扛进内室,丢在了床上。
“你做什么?”元小萌被那两个衙役弄出了心理阴影,看着嵇暮幽一步步靠近,只抓着被子往里缩,连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两只脚突然被抓住,元小萌惊叫一声,已被嵇暮幽拉至床沿。
嵇暮幽二话没说,径直扯下他的半截领口。
脖颈嫩白纤细,嵇暮幽伸出两根手指细细婆娑。突然寻到某一处,内力聚于指尖,用力一摁,肌肤破裂,一股浓黑血液浸染衣领。
“还算听话,知道日日抹药。”
嵇暮幽将手指上沾染的血污蹭在元小萌胸口绣着的团纹上,翻身歪在元小萌床上,拿脚尖把他往床那头踢了踢。“你这是游邑国的毒蝎蛰咬所致的。需涂抹药膏十日,再放毒血……”
元小萌听不进去他的医学原理,只觉得一头恼火。治病就治病,有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疑神疑鬼吗?他愤懑地抬起袖子将血擦干,挪的离嵇暮幽又远了几分。
“你跑那么远干嘛?我还有事找你呢。”嵇暮幽拍了拍自己身边,见元小萌不为所动,索性抽出他改过的名册轻轻晃了晃。
什么叫做贼心虚?做贼心虚就是元小萌一见到“铁证”就立刻挂上笑脸,恭敬地爬到了嵇暮幽内侧。
“你想出后院?”
元小萌立刻点点头,又意识到不能这般直接,哂笑道:“不是王爷不够好,是我不够优秀。我身体残缺,头脑愚笨,不能照顾好王爷,希望有更好的兄弟过来给王爷带来欢乐。”
嵇暮幽见他这般装模作样,心里偷乐,掏出两张迭的工整的纸,故作叹息道:“本王还以为你自己想走呢,紧赶着前来把契子还给你,也算我们好聚好散。实则本王并不嫌弃你,也舍不得放你走。你既然这么说,这契子我还是收好吧。”
契子?这是契子?元小萌的手攀上嵇暮幽的肩膀,非常卖力地揉捏起来。“说起来,我也老大不小了,我看上次王爷身边的弟弟就很好。王爷应当多给他们机会,像我这样的,还是趁早撇了吧。”
“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你走了,黑蜜总得给本王留下吧。”
“黑蜜他身子骨弱,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能照顾好王爷呢。再说,我看长宁公子并不喜欢赫兰州出身的人……”元小萌突然心里一紧,自知犯了嵇暮幽的禁忌,赶忙转移话题,“我身体残疾,就靠黑蜜帮衬,就算王爷可怜我吧。”
这话题转得生硬,好在嵇暮幽并没有刻意追究,略微思忖一会儿,真就把两张契子给了元小萌。
元小萌接过契子,只核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了个干净。
“恭喜你,自由了。”嵇暮幽看着满天飘舞的纸屑和嘴巴快要咧到耳后根的元小萌,轻笑一声,转头就给元小萌泼了盆冷水。“自由也意味着在外人看来你失去了本王的庇护。你自己思量一番,这些人在官家地方都可以放毒蝎咬你,在别处,也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