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染病的人带着健康的孩子连夜离开。
他们没法进城。城里的公爵大人早就下令,不准将瘟疫放进城。
即使他们竭力证明自己是健康的,也会被守卫挡在门外,想要往里冲就会被武器指住。
出入城门的人也不欢迎他们。不管是城里的居民,还是外地来的游客,附近村庄的农民。都仿佛已经看见了他们身上的病菌,看见他们进城后导致的一切灾殃。
他们睡在城墙不远处的草垄里,半夜被飞来的土块砸得头晕眼花,伴随着粗鲁的呵骂:“滚远点,把你们的瘟疫带走!”
一行还算壮大的队伍渐渐散开。
有的人去投奔自己远方的亲戚,有的人去附近的村庄找个活计,有的人暗地里贿赂城里人想要伪装成仆人被带进去。
大人们各自努力想尽办法,便顾不太上跟着一起逃亡的孩子们——如果是自己儿女或者亲戚后代还好,要只是单纯跟上队的孤儿,就没谁会在这个关头特意为他打算了。
杰克就是这样一个孤儿。
他家里的全部资产已换做两口薄棺埋葬了病死的父母,有一行逃难的不认路的人闯进了他所在的村庄。
他村庄还健康的大人带着小孩汇入了这支队伍,他也得以跟着离开,但他并不是谁家的孩子,没人会特意照顾他。
杰克知道,他得靠自己活下去。
城外的草垄又湿又冷,夜里的寒风会透过粗布衣刮在骨头上,把皮肉的温度全带走,教他瑟瑟发抖。
清晨时还会凝起露珠,打湿本就单薄的衣服。
他悄悄离开队伍,到一条河边为自己做了简单的洗漱,打开包了三层的破旧包袱,里面除了一个银币十几个铜币,还有一套米色的细麻布的新衣服。
看见这套衣服,杰克的眼泪掉了下来,这是母亲想送他到城里读书,为他准备的。
……
“然后呢然后呢?”
洛维尔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他用那双棕色明亮的眼眸注视着杰克,其中是一个没遭过苦难的孩子直接到会刺伤人的好奇心。
他自己发问,却又自己抬手阻止杰克继续说话,反而是先推论起来。
“你们都在城门外待了一段时间了,守卫都会认识你们了吧,应该不是换套衣服就能进去的。”
“难道你是扒在马车底下混进去的吗?”
杰克微微笑起来,“既然这样,不换衣服不是更好,还不用弄脏我的新衣服了。”
“也是。”洛维尔挠挠头,“我就是不擅长想这些,所以你是怎么进去的?”
杰克卖了个关子,“不能自己单独进去,会被守卫认出来,那就只能跟着出入城门的人一起进去。假如是你,你选择大人还是小孩呢?”
洛维尔很想叫他直接说出来,甚至于有些恼怒的涨红了脸,觉得杰克是在用聪明欺负他,明知道他想不出来,这么欺负他。
可他一看杰克的脸,这种恼怒不自觉的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