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抿唇,“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项链对你们沈家可能意义非凡。”
“意义不意义的,都不重要了。”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清杳,我不知道说这话会不会冒犯到你,但是你知道的,作为父母是希望子女好的,等将来你有了子女,也会千方百计的为他们考虑。”
听到这话,宋清杳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应该是前一阵沈明衿送她去医院的事闹开了,其实这也只是一件小事,最重要的是阚静仪闹死闹活的。
沈家最在乎的就是家庭和睦,即便这个未来儿媳妇家庭条件并不优渥,但既然确定了人选,也就不会再变了。她受委屈,做婆婆的肯定要讨个公道。
符盈说话很有分寸。
听着没什么不对,仔细一想却十分刺耳。
比如她说,你的名声不好,再靠近明衿,是不是也得考虑考虑他的名声?
又或者是,你在外网的照片,大部分人都传阅过了,说实话,我很同情你,但是如果你没守好底线让陈奚舟拍照的话,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她捏紧保温杯,念着她是沈明衿的母亲,没有反驳。
一场谈话,她只说了三句话。
其中两句都是‘对不起’。
谈话结束后,符盈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扭头看着她,说:“那条项链你喜欢就继续戴着吧,不过建议你别在熟人圈里戴,已经有很多人截图给我看你的照片,说你戴着一条仿冒的沈家的传家项链,很不要脸,当然了,我为你说过话了,只是那么多人说,我挡不住。“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宋清杳站在门槛边上,院子里的小灯泡的光照出来,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怔怔的看着符盈离去的方向,下意识的抬手去扯脖子上的项链,但怎么扯都扯不下来,于是走进屋里拿着镜子扯,扯了半天,脖子扯红了,那个锁扣却死死的扣着,仿佛长在脖子上似的。
最后,她拿来了剪刀想剪掉锁链。
可把剪刀放到链条上时,她看见镜子里那一颗颗翡翠背后刻着‘沈’字时,停了下来。
那晚在车里很黑,他给她戴上去之前,也只记得看一个个巧夺天工的刻字,完全没看见在一颗翡翠后面不止有‘沈’字,还有一个‘宋’字。
然后握着剪刀的手就慢慢放下来了。
时间仿佛静止。
她就坐在那里发呆。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她拿起手机给符盈发了一条消息:[这条项链多少钱,我付钱给你,当我买的。]
符盈回了一句:[不用,你买不起。]
宋清杳知道符盈是嘲讽她,因为刚还上的那两亿一千万,除了一千万是她赚的以外,其余都是靠赌石赌回来的,本金还是陈奚舟给出的,符盈说她买不起也正常。
索性回了一句:[既然您不要钱,我也摘不下来,那就这样吧,劳烦您在外人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发完后,她就起身洗漱睡觉。
深秋的夜,风都带着肃杀的气息,卷起地上的落叶与沙石,吹得窗户呼呼作响十分渗人。
她只能紧紧抱着‘有福’,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恐怖的事,即便那些鬼怪的画面会无孔不入的进入脑海,她也会安慰自己有‘有福’在,不会有鬼怪敢近她的身。
渐渐的,睡意袭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巷子里的黄狗发出了叫喊声,来来往往的人都换上了较为厚实的毛衣和长裤。
陈奚舟的车准时停在巷子口接她。之前预约的手术本该在九月底,但主刀医生的排期往后延了两周,昨天已经通知她来办理住院手续,她没搭理,最后还是陈奚舟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会亲自接她去医院。
手术时间是下午一点钟开始,办理完住院手续后就开始了术前检查,繁琐又复杂。
她一度追问陈奚舟,能不能不做。
陈奚舟睨她一眼,说道:“可以不做,那你嫁给我,我照顾你一辈子。”
“……”
犹豫片刻,便老老实实的接受了各种检查。
手术是三点钟结束,主要进行了神经修复。
进手术室之前,陈奚舟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事要赶回去,他握着她的手,安抚她:“进去打了麻药就不会有意识了,我给你安排了几个护工,等我忙完公司的事就来看你,别怕。”
听到他这话,心瞬间凉了半截。
谁做手术没有家人朋友陪伴?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来做这个手术,陈奚舟却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慢慢的躺回到了病床上,在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人在什么时候是最没最尊严的,那就是在病床上。
默默看着天花板一格一格的板子,直到被推进手术室,麻药推进身体里时,那些杂念也都一一消失不见。
一点的手术,三点结束。
出来时,麻药还没褪去,意识昏昏沉沉的,听不到旁人说话。
到了傍晚五点多,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一睁开眼睛,漫天紫红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散落进来,就像是步入了梦幻世界,美得很不真实,她动了动手指头,没有包扎的左手能自如的动弹,打着石膏的右手连动弹都做不到。
护士给她换药,说是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出院。
她轻轻‘嗯’了一声,又睡过去。
睡到八点钟醒来,护工开始喂她吃饭。
说实话,她不喜欢这种被照顾的感受,吃饭要人喂、上厕所要人帮忙、就连穿个衣服都得别人搭把手,这让她想起了在小镇修养的时光——并没有因为被照顾而开心,反而觉得自己像个累赘。